释迦牟尼出家后,到了当时政治文化中心摩揭陀国,先后追随数论派先驱阿逻罗·迦罗摩和郁陀迦·罗摩子修习禅定。禅定是印度人修持身心,使精神进入沉静状态的修行方法。
        不久,他发现,禅定无法解决他心中的根本问题,即人生生老病死的苦难问题。于是他又漫游到尼禅连河畔著名的伽阇山丛林进行苦修,前后达六年之久。这六年中,释迦牟尼“日食一麻一米”,奉戒可谓严格刻苦。然而得到的却是消瘦羸弱,犹如枯木的身体,佛法真理则一无所获,释迦牟尼认识到修苦行无用,便毅然放弃苦修,来到尼禅连河畔一棵毕钵罗树下,结跏趺坐,入静思惟。尔后接受一良家妇乳糜供养,体力恢复,又到尼禅连河中洗去体垢,容光焕发。
        传说,释迦牟尼刚落座,天地震动,霞光如幻,搅得魔王波旬恶魇缠身。波旬知是释迦修道所为,怒而欲摧之。他先遣四个精于惑术的女儿前去引诱释迦,释迦不为所动。魔王波旬见此招失灵,变本加厉,召来四部十八亿小鬼,变成各种怪物身形,刀枪剑戟,寒光凛凛,喷火吐焰,红透中天,但释迦毫发未损,无畏无惧,兀自端坐悟道。终于魔王鬼卒不战自溃,纷纷从空中坠落,化作段段焦木。释迦在降伏魔鬼之后的一天,忽然“心地光明”,觉悟到人生苦、集、灭、道的四重真理,时年35岁。释迦的成佛处后被称为菩提伽耶,毕钵罗树也成为菩提树。

释迦牟尼苦行像(印度犍陀罗雕刻)

印度佛陀伽耶金刚宝座塔

        悟道成佛这则故事,研究者认为可信之处有三:一是释迦追随数论派学者修习禅定;二是他曾进行六年苦行;三是他最终放弃苦行,而在尼禅连河畔的菩提树下创立了佛教的基本教理。释迦与魔王波旬的战斗,则是佛教徒们编造的神话。这一方面说明释迦牟尼创教的艰辛,另一方面诠释了佛教一些基本教义。
        释迦牟尼创教的时代,印度社会正进行着两种文化的激烈交锋。公元前1200年左右,游牧的雅利安人从今天的阿富汗、巴基斯坦一带侵入了印度西北地区,逐步与当地土著达罗毗荼人先进的农业文化结合,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形态:婆罗门教。这一文化形态以“吠陀天启”、“祭祀万能”、“婆罗门至上”为纲领,以种姓制度规范社会各阶层的社会职责,实际上是一种压倒世俗王权的神权文化。到释迦牟尼创教时,婆罗门教虽然已经传入释迦牟尼一生活动的中心摩揭陀地区,但尚未立稳脚跟,正受到当地土著文化的竭力抵抗。这些土著文化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涌现出来,统称为“沙门思潮”。其实,沙门思潮内部的观点并不一致,思想冲突也非常激烈。耆那教经典记载,沙门思潮有三百六十三见(观点);佛教则记载有九十六种外道或六十二外见。沙门思想家还组成了各自的僧团或派别,活动频繁。佛典中提到的有“十沙门僧团”、“外道六师”等各派的名称。释迦牟尼创教的时候,可以说正是印度文化百家争鸣的时代,他创立的佛教,既反对婆罗门教的宗教理论和祭祀实践,同时也不完全赞成其它沙门派别的教理和苦行,标新立异。佛教历来以“魔”来代表一切反对佛法的力量,与魔王波旬的战争,可能正是释迦牟尼与当时各种思想斗争激烈程度的再现,喻示创教艰难的历程。
        对佛教来说,魔还是世俗力量对人的束缚,尤其是对权、财、色的贪恋给人造成的压力最大。释迦牟尼出家前是太子,有美妻爱子,世俗生活算得上圆满幸福。虽然经过了激烈的内心冲突,但他最终抵挡不住佛法诱惑,出家修行。上述神话颂扬了释迦牟尼的坚定道心,教育后人要从世俗的诱惑中跳出来,修行积善,这正是佛教教义所极力宣扬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