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志

2024-07-07 可可诗词网-通俗小说 https://www.kekeshici.com

        又名或《第八才子书》、《第十才子书》、《第一才女传》。题“博陵 崔象川辑”。成书于嘉庆戊午 (1798) 之夏 (晴川居士序)。四卷十六 回。版本有: 嘉庆十年 (1805) 补余轩刊本,题 “第八才子书白圭 志”; 咸丰九年 (1859) 右文堂刊本,题 “第十才子书白圭志”; 同治 元年 (1862) 文德堂刊本; 光绪甲午 (1894) 崇文书局石印本,改题 “第一才女传”。
        
        《白圭志》是清初的一部反封建思想比较突出,而艺术上又较为成功的才子 佳人小说。书叙明代江西吉安府吉水县小梅村富翁张盈川,客死湖南,葬焉。长 子张博,字衡才,回吉水故乡,次子张高,字昆山,永居湖南,均富且贵。张 博济困扶危,恤孤怜贫,远近感其德。娶妻何氏,乃同邑孝廉何舒公长女,名 大姑; 妹何二姑嫁白云村夏松,于苏州经商。
        张博四十无子,因功德浩大,得一子一女。子名朋祖,字庭瑞;女名兰英, 皆不凡之品。博有同姓兄弟张宏,自幼飘荡江湖,归家来访,博见其言辞谨慎, 荐往苏州夏松处,宏劝其同往。博归,宏送之,见博衣箱内有珍珠手串,价值 万金, 遂将博毒死南康朱子垱内, 诡称病卒。 宏又为何大姑主持家事, 于中取 利,不到两年,妻奴田屋皆有。宏有子美玉,眉清目秀,与庭瑞、兰英同窗攻 书,俱各聪明,皆善诗文。兰英自幼男装,里人不知其为女。三人赴县试,皆 高中。后庭瑞至庐山白鹿洞书院从师,与同学武建章相契。武生本夏松之子,当 年由苏州返乡,失落江中,为福建潼州道武方山所救。方山六十无子,遂带归 南康抚养。二人文字知音,庭瑞以妹兰英许之。
        时届乡试,庭瑞赴考途中,于江上巧遇湖南巡抚杨时昌女菊英,互悦才貌, 遂私订婚约。至京师,遇美玉,庭瑞酒后失言,告之订盟一事。建章回家省父, 旋即赴试,适兰英男装应考,二人同寓。兰英慕建章才貌,因假言有妹而自托。 庭瑞知之甚喜。美玉因醉后狂言,得罪主考,被革逐。结果兰英中解元,庭瑞 第二,建章第五,乃相约来年赴京会试,遂别。
        菊英以江上与庭瑞订盟事告父母,父怒,逼令自尽。菊英投井而被老仆王 中救出,潜逃,被庭瑞叔昆山收为义女。昆山有二子,一名登字敬威,一名华 字显威,俱有才学,善诗文,与菊英结为姐弟。后巡抚夫人命王中寻女,厚赠 昆山,令菊英暂居张府。菊英知庭瑞高中,修书前往。信落美玉之手,遂假冒 庭瑞之名至巡抚府求亲,为菊英识破,遭县令责打。美玉又羞又愤,前往苏州 寻访绝色女子。花园中巧遇云南布政刘元辉之女秀英,一见钟情。秀英男装而 出,寻找美玉,事泄。元辉告美玉拐骗良女,秀英惧逃,美玉下狱。其仆归告 张宏,宏带金银往苏州打点,适元辉之子刘忠出任福建巡抚,舟泊南康,夜梦 城隍赐一白圭,悉张博被害原委,逮宏正法,张博之冤始雪。美玉亦毙于狱中。 秀英男妆逃至九江,遇湖南杨巡抚家人,误认为庭瑞,乃被携往巡抚府。时秀 英闻美玉已死,乃与菊英尽诉衷肠,姐妹相称。
        庭瑞、兰英、建章入京会试,高中一、二、三名,殿试又分别中状元、榜 眼、探花。值福建巡抚送奏报及白圭至,方知父亲被害始末。告假归省,建章 亦以丁父忧南返。庭瑞与兰英奉母命往福建祭奠亡父,叩谢巡抚刘忠。三人结 为兄弟。庭瑞以兰英男装事相告,求其代为斡旋。忠以妹秀英许庭瑞。诏命庭 瑞为湖南学政,兰英为江南学政,兰英辞职免祸,庭瑞往湖南。
        菊英、秀英知庭瑞高中状元,疑其背盟,乃男装外出寻访,化名秉乾、秉 刚,至江宁,入县试,学宪惊其才,荐至京师。庭瑞至湖南知菊英外出。拜见 叔父,见堂弟敬威、显威皆奇才,亦荐入京师。四人同寓丝纶阁待试。帝女璧 玉,秦王女金鸾亦化名朱璧、朱鸾应试,亦男装寓阁中。钦点六人为翰林,皇 上欲招秉乾、秉刚为驸马、郡马,令大学士孙建庭至湖南杨府议亲,菊英避居 张昆山家。昆山以报庭瑞,倩媒至杨府。杨巡抚悉菊英、秀英男妆入试,有欺 君之罪。适万历帝选妃,巡抚以菊英、秀英充行,孙建庭回朝复命,皇上方知 秉乾、秉刚原为女子,遂以敬威、显威为驸马、郡马。
        菊英、秀英入京,点选官适为秀英兄刘忠。忠上表具奏,皇上以二女配庭 瑞,诏命进京完婚。时建章与兰英得谐佳偶,复认生父母夏松、何二姑。后杨 时昌善终,张、夏两家子孙繁衍,福寿绵长。
        《白圭志》以青年男女的爱情生活为主要内容,穿插描写正义与邪恶的斗争, 一定程度上宣扬了因果报应思想,最后以大团圆结局。这与风靡一时的才子佳 人小说基调是一致的。值得注意的是,这部小说的反封建思想较之一般的爱情 喜剧要高于一筹,有明显的进步倾向,所以值得一读。
        小说着力描写的两个才女菊英和秀英,都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布政之女,一 个是巡抚千金,都具有深厚的文学修养。她们不为门第观念所囿,以才貌作为 择偶标准。菊英曾旗帜鲜明地宣称: “不配公侯子,愿事知音客。”所以当她邂 逅才子张庭瑞,考察了他的才情和容貌以后,便毅然以终身相托。秀英在花园 中,“觑见美玉眉清目秀,丰姿可人,又闻其戏语,见其题诗,甚是惊爱”,欣 然挥笔和诗,表达情愫。她唯恐诗和在花园内,明珠投暗,又别出心裁地写在 围墙外面,并且假扮男装,往城中访寻张美玉。这种无视封建礼教,大胆、主 动地追求爱情的态度是难能可贵的。当她们的举动遭到封建家长的禁止、压制 以后,并没有知难而退,面是想方设计与之斗争。秀英闻讯父亲要“除灭女 儿”,即远走高飞,闯荡江湖。菊英得知父亲要将她 “乱棒打死”,先是跳入古 井自杀,以死相抗争; 得救后即夺路而逃,寓居张昆山家,以待张庭瑞。她们 执着地追求爱情自由,宁愿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甚至寄人篱下,亦在所不辞, 与封建礼教进行了不妥协的斗争,表现了强烈的民主思想色彩。
        《白圭志》又名 《第一才女传》,作品塑造了为数众多的女才子形象。她们 或生于富贵之家,或出于官僚之门,都博览群书,善诗能文,不仅俯视巾帼,直 欲压倒须眉。但在封建社会,她们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无从报效国家。作品中 的女才子没有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而是勇敢地向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挑战。张庭 瑞之妹兰英从小不带耳环、不穿女衣,常自言“身为女子,志胜男儿”。乡里人 多不知其为女子。与哥哥同窗攻书,接连参加县、省、院试,均名列前茅,最 后钦点榜眼,授为江南学政。菊英和秀英女扮男妆出外察访知音,化名参加江 宁县试,为学宪王彦所识拔,视为奇才,“虽相如、子建不及也”,并荐入京都, 后来殿试,钦点翰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皇帝女儿璧玉与秦王女金鸾亦假扮 书生参加殿试,表现出超群的才华。连皇帝也无可奈何地说:“今之世,才女何 多,可惜女子之才不能为国家之用!”最高统治者的喟叹发人深思,这不是对沿 袭几千年压制女性人才的封建制度的怀疑和冲击吗? 显然,这里闪耀着作者反 封建思想的奇光异彩!
        《白圭志》也未能免俗,同样包含着劝善惩恶这一中国古代通俗小说的传统 主题。小说把张博父子与张宏父子分别作为善和恶的化身,以他们各有报应来 进行劝惩说教。张博“济困扶危、恤孤怜贫,积丰年之粟,救凶岁之饥”,因而 “远近皆感其德”。结果上帝赐予一子一女。他推荐居心叵测的张宏去苏州营生, 并陪同前往。而张宏见财起意,用毒药毒死张博。他主持张博家事,又从中取 利,中饱私囊。两者形成对照。二张的后辈庭瑞与美玉同样才貌双全,前者善 良、忠厚,行为端方; 后者虚伪,狡诈,心术不正。美玉得悉庭瑞与菊英河下 之盟的秘密后,“紧记在心”,竟假冒庭瑞之名去杨府联姻,最终被菊英识破,遭 官府锁拿。他出乖现丑,不思悔改,又擅入刘布政花园,与秀英唱和诗词。秀 英外出寻访,结果美玉以 “拐诱”罪下狱,死于狱中。其父张宏也在营救儿子 的途中被逮而正法,父子双双落得身败名裂的可耻下场。张博父子一个死后封 为城隍,一个生前高中状元,善恶果报,毫厘不爽。劝人行善,戒人作恶,本 无可厚非,但小说最终堕入因果报应的泥淖,则是不足取的。此外,小说让杨 时昌无疾而终,死后升天,盖由于他身为巡抚,正家规,尊国法,不因私废公, 品行端正; 张昆山二子登科; 夏松、武方山子孙荣耀,等等,亦可见作者因果 说教的良苦用心。
        小说末尾,让杨时昌在明亡前登临仙境,不忍见明亡,与国同休,使之成 为“明之第一忠臣”,则作者追思故国的深情令人赞叹。由此可知,小说当作于 清初。
        《白圭志》在艺术上也颇有特色,非寻常才子佳人小说可比。在不足九万字 的篇幅中,塑造了一系列较为成功的人物形象。小说的成功不在于刻划了善和 恶两类不同人物形象,而在于在同一类人物中,善于同中写异,写出同类人物 的不同个性。同样追求自由婚姻,菊英与秀英就各有特色,菊英内向、执着、沉 稳而又有时显得怯弱; 秀英则敏捷、外露、泼辣而不免失之轻狂。第八回,她 “讲道德掩倒吴江盟”,秀英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侃侃而谈,旁若无人,固然 表现了她过人的才华和卓越的辞令,但她与张美玉一见钟情,险乎上了匪人之 当。同样女扮男装应试,兰英、菊英、秀英又各具风姿。兰英是从小男装,逐 级应考,按部就班,而菊、秀二人是一时心血来潮的逢场作戏。秀英说:“今榜 眼既任这里,等他到来,何不也去进场耍耍。且榜眼又是张郎兄弟,其才必然 相仿。我姐妹用心作文,彼必惊奇,那时正好乘云上天,若婚姻之事,付之天 命可也。”其轻狂任性,豁达的性格跃然纸上。相形之下,秀英就显得稳重、安 分、执着于爱情。再如庭瑞与建章同样为才子,性格有别; 张博、张高兄弟都 是富厚善良的长者,也个性迥异。这种刻划人物的手法是值得称道的。总之,小 说着墨不多,人物都声口毕肖,跳脱生姿。“衡才之德、张宏之奸、杨公之神、 中常之义” 无不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说“凡例”有云: “此书事略,出于张氏谱中,另附此小传也。象川是以 按其事而辑之,若曰无影生端,冤哉枉也。”这无疑告诉读者,小说的本事均有 所依据,并非空中楼阁。作者是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了艺术加工。如果把这部 小说看成一棵树,那么,张庭瑞与杨菊英的爱情故事是树的主干,“始于吴江之 约,而毕于怀远之归” (凡例语)。其它内容,如张博被害、美玉冒婚、刘忠折 狱、才女应试、天子选妃、杨公仙化等等则是树的枝节,而其它更多的细节则 是树叶。至于兰英与建章的婚姻,美玉与秀英的恋情,敬威、显威与公主、郡 主的姻缘都是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对主干起着衬托、辉映作用。小说以 “白 圭”名篇,而白圭是城隍授于刘忠的诉状,又是张博被害一案奇冤昭雪的关键。 作者以张博、张宏善恶必报为立意之本,故称白圭乃此树之根可也。
        作者声称: “此书叙事,如珠走盘内,大无不包,小无不破,不至有首尾易 形之弊,不至有前后脱线之愆”。确实,小说以主人公张庭瑞与杨菊英的婚恋故 事为线索,从吴江月下订盟写到怀远楼毕姻,历时四年之久,其中穿插许多内 容,串联了无数珍珠,制造了几多波澜,使故事情节曲折离奇,风云变幻,常 常出人意料之外。前后又紧密呼应,跌宕起伏,摇曳多姿,令人读之不能释卷。 小说开篇叙张博兄弟一居江西,一居湖南,为人物活动提供了广阔的天地。张 博行善,反遭张宏毒杀,而凶手逍遥法外,令人心潮难平。中间穿插夏松失子, 武英得子,留下话柄。接着写庭瑞、兰英、美玉二子一女读书应试转入正题。庭 瑞与建章以文会友,以友辅仁,预伏兰英婚事。庭瑞月下逢菊英,喜结良缘,为 下文的悲欢离合张本。省城应试,美玉醉狂招祸,从此善恶分道扬镳。杨菊英 订盟事泄,父亲不容,走投无路,投井自杀,又生一波; 义仆救命,菊英绝路 逢生又接出无数妙文。美玉冒名求婚,菊英洞房识奸极富喜剧色彩。奸徒自负 才貌,歹人善计,徒自取辱。“本为身披红彩,却弄出颈挂素珠;本为洞房交欢, 却弄出法堂叫苦。令读者时怒时惊,时畏时喜”(晴川居士评)。美玉侥倖脱身, 又与刘秀英唱和,一似惊涛骇浪后接潺潺细流,与吴江唱和前后辉映,情趣盎 然。至于美玉被逮,毙于狱中,理所应当。儿死引出父亡,奸人作法自毙,双 双报应,令人拍手称快。城隍托梦,张宏就擒,问罪正法,为张博报仇雪恨,是 一大结局; 小人死于非命,也了却一段公案。嗣后,菊英与秀英结义,结伴男 装外出;张庭瑞文战告捷,状元及第,二条支流并行,其中又生出波澜、误会、 巧合。秀英疑吴江庭瑞是刘园之张生,菊英误认为狱死之张生即吴江之庭瑞,引 出错疑和虚惊,这样错乱成文,悬念迭出。又有兰英考中榜眼,皇上钦招驸马, 庭瑞假造八字,巧妙应对; 武方山归天,建章丁忧; 状元兄妹祭父,与刘忠结 义;刘忠以妹许庭瑞;菊、秀男装应试见拔;庭瑞荐贤才,文华殿六才并试;选 宫妃秀、菊双被执,招驸马登、华两成婚,平添许多波澜,令人眼花缭乱,目 不暇接,为庭瑞的怀远楼毕奇婚增色生辉。
        必须指出的是,小说也多次涉及鬼神描写,如菊英逃难之中得鬼神留宿,刘 忠上任途中有城隍托梦,德泉庵道士解梦,杨时昌明亡登仙,等等,固然荒诞 不经,不足凭信。但作为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一方面表现了作者思想的局限 性,为其劝惩说教的主旨服务,增加了神秘色彩,迎合了读者心理;另一方面, 这是作者想象的产物,是借助于超现实的鬼神力量来惩罚罪恶,襄助正义,一 定程度上表现了作者的理想。所以不应该全部否定。
        《白圭志》行文流畅,语言洁净,通俗浅易,有较强的可读性。确如“凡 例”所言: “不至有艰深难悟之文,亦不至有粗俗不堪之语”。这也是《白圭 志》能赢得较多读者的主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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