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边
联边是一种为了表达的需要,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连用三个以上
的联边字 (即偏旁部首相同的字) 的修辞方式。
作为一种语言现象,联边很早引起了学者的重视,南朝著名文艺理 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练字》篇中,就对“联边”的“半字同文”的 形式特征、“状貌山川”的修辞作用,以及“省联边”的运用方法作出 了清晰的说明。
联边的修辞作用,主要体现在字形的形象性上。汉字是象形文字, 联边的偏旁又大多是形旁,几个相同边旁的字连用,能够激发读者对其 所表意义产生形象上的联想,起到描绘客观事物的作用。
联边的运用范围和修辞作用有一定的局限性,一般常用于“韵文” 中。那是因为韵文是一种很讲求形式的文体,而汉字又能够造成视觉形 象,再由视觉形象去激发想象。这些主客观原因为联边修辞方式的形成 和运用提供了相应的物质基础和心理条件。
运用联边字,要避免单纯地追求形式。运用不当,会使人产生单调、 乏味的感觉。但是,运用得当,则可以在表情达意上,显示出整齐壮观、 增强文势、激发联想、创造形象的、独特的修辞作用。
联边是一种逐渐萎缩的修辞方式,白话中少见,“常文”也少见,但 是,在汉语发展史上,它不仅是一种客观存在过的语言现象,而且曾发 挥过积极的表达作用,只要运用得当,至今仍在发挥积极的表达作用, 我们不能忽视它。
1. 于是众人聚观者,无不流涕,都唾 骂李公子薄幸。公子又羞又苦,且悔且 泣。方欲向十娘谢罪,十娘抱持宝匣向 江心一跳。众人急呼捞救,但见云暗江 心,波涛滚滚,杳无踪影。可惜一个如 花似玉的名姬,一旦葬于江鱼之腹!(冯 梦龙《警世通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评析 “波涛滚滚”四字联边,既描绘 出了波涛翻腾的状貌,又为杜十娘的不 幸悲剧烘托出浓烈的背景,引人生出无 限的喟叹。
2. ……宿雨初晴,碧空如洗,巨壑深 谷,烟云弥漫,浩瀚无涯,宛如波涛起 伏的大海。远近峰峦,像岛屿一样,隐 现在虚无飘渺的云海之中。白云来去, 时起时伏,赛似波涛汹涌澎湃,山风起 处,松涛轰鸣,又有点像拍岸的潮汐声。 ……平时的云海已经是忽聚忽散,变化 莫测,气象万千,但最可观的还是旭日 初升的时候看云海。…… (黄秋耘《黄 山秋行》)
评析 黄山云海,乃天下一奇观。用 “波涛汹涌澎湃”联边六字,写出了云来 云去,云起云伏的磅礴气势,颇为雄伟 壮观。
3.在洪水第二次淹没了冀中,波浪泛 滥的白洋淀上,我们光荣的雁翎队的弟 兄,从年轻的采菱者,到白发苍苍的打 雁人,又全部投入了险恶的战斗。(穆青 《雁翎队》)
4.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楔事也。群贤 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 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 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 弦之盛,一觞一咏,足以畅叙幽情。(王 羲之 《兰亭集序》)
评析 第一个联边字同 “山”旁,创造 出山峰林立,连绵不断,清静幽深的意 境; 第二个联边皆同 “水”旁,使读者 于群山之中,又闻泉水叮咚,溪流淙淙 的音韵。联边修辞技巧的运用,鲜明、生 动地展现出兰亭周围山清水秀、风景如 画、美不胜收的景观,令人心驰神往。
5. 沧波淮海东流水,
风雨扬州北固山。
6. 此其故何也? 夫风雨霜露寒暑之 变,此疾之所由生也。农夫小民,盛夏 力作,而穷冬暴露,其筋骸之所冲犯,肌 肤之所浸渍,轻霜露而狎风雨,是故寒 暑不能为之毒。(苏轼《教战守策》)
评析 作者将三个同“雨”头的字联边, 把一年四季自然界的寒暑之变形象化 了,给人以风雨潇潇、霜寒露冷之感,令 人不寒而栗。联边修辞创造的氛围,反 衬了农夫肌体康健,“寒暑不能为之毒” 的哲理,增强了语言表达的艺术效果。
7. 晴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评析 “芳草萋萋”,四个带“艹”头的 字联边,强烈地渲染烘托出鹦鹉洲遍地 青草茂密、一片鹅黄嫩绿、鲜花点缀其 间的大好风光,美不胜收。联边修辞技 巧的运用,引发了读者无限的遐思和联 想,美化了语言创造的意境,增强了语 言表达的艺术效果。
8. 岭水急分路迷转,
桄榔椰葉暗蛮溪。
愁冲毒雾逢蛇草,
畏落沙虫避燕泥。
五月畲田收火米,
三更津吏报潮鸡。
不堪肠断思乡处,
红槿花中越乌啼。
评析 本例运用联边修辞手法描写了 桄榔、椰树层峦叠翠、布满山岗、郁郁 葱葱的情状,呈现出一派浓郁的南国风 光。桄榔椰三字的形部都有 “木”, “葉”是“艹”部,可视为同属,突出了 桄榔椰子树等常绿乔木繁盛茂密、遮天 蔽日的景象,从而引发人们丰富的联 想,扩大了语言表情表意的范围。
9. 王睿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
故垒萧萧芦荻秋。
评析 历史陈迹的悲凉、萧条,通过满 目芦荻的枯萎、衰败作以陪衬,给人留 下直观的视觉印象。四个“艹”头字联 边所营造的凄凉情景,耐人寻味: 当年 东吴凭险自守、分裂割据的“故垒”,而 今已破败、萧索,“沧海桑田”能不令人 慨叹!
10.栏杆外滚滚波涛,任千古英雄,挽 不住大江东去;
窗户间堂堂日月,尽四时凭眺,几 曾见黄鹤西来?
评析 上联描写长江东去,极有气魄。 连用四个同 “水”旁的字,形象地描绘 了长江浩瀚、壮阔、波浪汹涌的情状,强 调了它一泻千里、不可遏止的气势和动 感,使人读后如历其境。这正是联边修 辞技巧的魅力。
11. 想到这里,眼前这两排通向天安 门广场的街灯,似乎幻化为多少只英雄 的铁臂,高高擎举着的自由的火把。它 驱散了一切的魑魅魍魉,烛明了天地人 间,也给予人们以战斗的力量。(梅阡 《长安街的灯火》)
评析 “魑魅魍魉”是迷信传说中的妖 魔鬼怪,这个词形象地展示了群魔乱 舞、张牙舞爪的情状。作者用 “鬼”旁 联边修辞,生动地再现了旧中国邪恶势 力猖獗、反动派横行霸道的社会状况, 鲜明、逼真,读来令人顿生憎恶之情。
12. 三个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 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 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达焦躁,便把 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水浒传》第 三回)
评析 同 “口”旁的五个字联边,形象 地描绘出隔壁人悲伤啼哭的情状,让人 联想到那人的悲痛、屈冤和哀怨,以及 有口难诉、欲诉难言的伤痛神情,从而 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可见,在刻画人 物、描形绘状方面,联边修辞有其独到 的特色和作用。
13. 无边的大海波涛汹涌…… 呵,
无边的大海波涛汹涌——
生活的浪花在滚滚沸腾……
评析 首句五字联边,然后加以反复, 再从三个联边字作结。满目是水,气势 极为雄伟壮观。
14.余方心动欲还,而大声发于水上, 噌吰如钟鼓不绝。舟人大恐。徐而察之, 则山下皆石穴罅,不知其深浅,微波入 焉,涵淡澎湃而为此也。(苏轼《石钟山 记》)
评析 “涵淡”,叠韵连绵词,形容水波 荡漾之状; “澎湃”,双声连绵词,描绘 波浪冲刷岩穴的情貌。作者将同“水”旁 的双声叠韵字联边,不但从视觉角度生 动地再现了大自然的奇妙景观,而且读 来音韵整齐,富有节奏感。
15. 小桥外,新绿溅溅。凭栏久,黄 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周邦彦 《满庭芳·夏日漂水无想山作》)
评析 这首词写了对白居易的怀念之 情。黄芦是芦苇的一种,生长于湿地或 浅水之中。苦竹属禾木科植物。诗人匠 心独运,将三个同“艹”头的字联边,简 明、扼要地勾勒出白居易住所的自然环 境——满目郁郁葱葱的黄芦,风清竹 挺,空旷寂寥。“黄芦苦竹”以物喻人, 巧妙地刻画了白居易清贫高洁的志向 和一生悲苦的际遇,收到了良好的语言 表达效果。
16. 浩海汪洋波涛涌溪河注满;
雷霆霹雳霭霎雾霖雨雱霏。
评析 这是旧时海神庙的对联,对海神 的描写不着一字,而满目的 “水”和 “雨”却激发了读者丰富的联想,从而塑 造了海神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主宰雾 雨雷电,统帅江河湖海的艺术形象。
17.[幺]雷峰塔畔登高望,见钱塘一 派长江。湖水清,江潮漾,天边斜月 新雁两三行。(贯云石《正宫·小梁州· 秋》)
评析 “湖水清,江潮漾”,六个字皆同 “水”旁。满目的“水”形象地描绘了江 南水乡的秋景: 湖水清澈涟滟,钱塘江 入海处潮汐汹涌。中秋时节,潮水骤涨, 颇为壮观。联边修辞技巧的运用,胜过 对西子湖畔秋色的大段描写。
18. 江水澄澄江月明,江上何人搊玉 筝?隔江和泪听,满江长叹声。(张可久 《越调·凭阑人·江夜》)
评析 首句五个联边字,以顶真形式衔 接,汉字音、义、形统一的特点,在这 里得到优美的体现,将读者带进审美的 意境中: 清澈、明静的江水,映照着明 朗的圆月,然而月圆人不圆,何堪玉筝 声,“和泪听”,“长叹声”将离情别绪写 得更加凄怆、悲切,读来令人黯然泣下。
19. 剥榆树餐,挑野菜尝,吃黄不老 胜如熊掌。蕨根粉以代糇粮,鹅肠苦菜 连根煮,荻笋芦莴带叶��, 则留下杞柳 株樟。(刘时中《正宫·端正好·上高监 司》)
评析 “杞柳”和 “株樟”同 “木”旁 联边,给读者造成满眼灌木、乔木的视 觉形象。然而,这些树叶、树皮并不能 食用,能够充饥的榆树、蕨根、荻笋芦 莴早已被饥饿的人们抢食殆尽。联边修 辞生动地描绘出一幅活生生的 “饥荒 图”,揭示了封建社会穷苦大众的生活 景况。
20. 王好货,不论金银铜铁;
寅属虎,全需鸡犬牛羊。
评析 清朝有个县官叫王寅,贪财如 命。有人便给他门上偷贴一联。上联的 后四个字都是“金”旁部首,入木三分 地揭露了王寅的贪婪本性。上下联首字 嵌入王寅的姓名,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 污吏形象跃然纸上。
21. 这时候轿夫和仆人们已经围起 来,把玩龙灯的人围在中间,用花炮拼 命地烧,快要使他们求饶了。但是在这 一刻人们发觉花炮没有了,大家只得住 了手。大门开了,玩龙灯的人披上衣服, 整了队,拿着剩下的空架子的龙,伴着 半死不活的锣鼓声,疲倦地走出去。那 个玩宝的年轻人的腿受了伤,他一拐一 拐地走着,叽哩咕噜地说些不满意的 话。(巴金 《家》)
评析 只写“说些不满意的话”即可,而 作者用“叽哩咕噜”修饰谓语“说”,四 个字皆同 “口”旁,使人物的形态、神 情栩栩如生。联边修辞对刻画人物形象 起了重要的作用。
22. 万水奔腾,冲进峡口,便直奔巨 礁而来,你可想象得到那真是雷霆万 钧。船如离弦之箭,稍差分厘,便会撞 得粉碎。现在,这巨礁早已炸掉,不过, 瞿塘峡中依然激流澎湃,涛如雷鸣,江 石形成无数漩涡。(刘白羽《长江三峡》)
评析 作者描写瞿塘峡壮丽景观时,用 了“激流澎湃”一词,四字同“水”旁, 把山峡口满江大水奔来眼底、波涛汹 涌、浪头撞击、滚滚而去的情景全盘展 出,给人以气势磅礴、惊心动魄之感。联 边修辞造成的视觉形象,胜过大段描 写,不但凝练、简明,而且增强了语言 写景状物的形象性、生动性。
23. 江河汹涌悲风荡,
春满九州无花香。
举国皆恸总理逝,
同恨妖瘟从天降。
24.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诗经·秦风·蒹葭》)
评析 “蒹葭苍苍” 四个字形旁同 “艹”头,引发了人们对郁郁苍苍的芦苇 色泽和状貌的联想。诗歌的主人公渴望 见到心爱者,在秋天的一个清晨,来到 河边。可是,满目芦苇,尽染白霜,令 人沉浸在萧瑟、清凄、怅惘之中。联边 修辞,既烘托了外界的环境气氛,也衬 托出主人公内心的凄婉、寂寥,如莽莽 荒草般空虚无奈。可谓溶情于景,情景 交融。
25. 东家粟红,西家粲白。
借贷空归,羞见河伯。
河伯羞尚可,
一家待我举烟火。
河水生骨胶渡船,
携孙伛偻行难前。
谁知河心冰不坚,
狐狸隔岸看堕水。
枯桑槭槭酸风起,
绥绥欲渡愁其尾。
26. 白云山头云欲立,白云山下呼声 急。枯木朽株齐努力,枪林逼,飞将军 自重霄入。(毛泽东《渔家傲·反第二次 大 “围剿”》)
评析 以“枯木朽株”联边四字比喻老、 弱、病、残的红军战士,将读者带入反 第二次大“围剿”的严酷战斗中。并以 独特的形象 (枯木朽株)深刻地揭示我 红军战士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军事政 治素质和坚韧不拔、无坚不摧的战斗精 神。
27. 原来行者在他耳根后,句句儿叫 着哩; 忍不住,飞将起来,又捉弄他一 捉弄。又摇身一变,变作个啄木虫儿。但 见:
铁嘴尖尖红溜,翠翎艳艳光明。一 双钢爪利如钉,腹馁何妨林静。最爱枯 槎朽烂,偏嫌老树伶仃。圜睛决尾性丢 灵,辟剥之声堪听。
评析 三字偏旁同“木”,满眼皆是枯朽 腐烂生虫的病树、老树。联边修辞的妙 用,简洁、生动、形象地勾勒出啄木虫 儿的生存环境和习性。这种修辞方式, 或写景,或状物,言简意赅,耐人思索。
28. 泪滴湘江流满海;
嗟叹嚎啕哽咽喉。
评析 这副对联的特点是: 上联七个 字,全部由 “三点水”偏旁字组成; 下 联七个字,皆有 “口” 字。满眼的 “水”和“口”突出了“悲痛与哭泣”、泪 流成河的形象特征,激发了人们丰富的 联想,收到了良好的表达效果。
29. 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 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 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 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 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 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 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 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 (韩愈 《送高闲上人序》)
评析 “雷霆霹雳”,四字联边,从视觉 形象、听觉感受等诸方面描述张旭的草 书,烘托、渲染其书法出神入化、气度 恢宏的神韵,犹如雷霆万钧之势,令人 荡气回肠。
30. 同是一个热烈的情怀,犀利的感 觉,见了一片红叶掉下地来,便要百感 交集,“泪浪滔滔”,见了十三龄童的赤 血在地下踩成泥浆子,反而漠然无动于 中。这是不是不近人情?(闻一多《文艺 与爱国——纪念三月十八日》)
评析 四个同“水”旁字联边,鲜明、形 象、夸张地描绘了诗人泪如泉涌的情 状,辛辣地嘲讽了一些人在爱国青年惨 遭杀害的血淋淋现实面前,麻木不仁、 无动于衷的举止。当他们为一片落叶百 感交集,甚至“泪浪滔滔”时,其虚伪 的模样着实令人可笑、可憎、可恶。联 边四字,将反动文人貌似公允、温良,实 质虚伪、狡诈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31. 晒衣竿举起了出炉太阳,
这条躲在云层后的小巷顿时明 亮。
快晒晒裙子和纱巾,
快晒晒来自家乡的绵绵丝线。
评析 思乡之情,如这绵绵丝线,不绝 如缕。联边四字,将游子的怀乡之心和 盘托出。
32. 春江花朝秋月夜,
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
呕哑嘲晰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
如听仙乐耳暂明。
33. 以鹿鸣起兴在三章中又与宴会的 场面相呼应。嘉宾与仁鹿相照,琴瑟笙 簧的奏鸣与呦呦的欢叫声对应,筐筐币 帛又与苹蒿芩草互映,这样,诗的兴与 主体水乳交融,就形成纵横两个方面向 整一之中的变化。(马茂元、赵昌平《寓 变化于整一—— <诗经·小雅·鹿鸣> 赏析》)
34. 梅子金黄杏子肥
麦花雪白菜花稀。
日长篱落无人过,
惟有蜻蜒蛱蝶飞。
35. 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 王,王王在上,單戈成戰;
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 鬼鬼犯边,合手即拿。
评析 这是一副析字对联。上联拆 “骑”为“奇马”,拆“张”为“长弓”,合 “單”、“戈”为 “戰”。又析“琴瑟琵 琶”四字所含的八个“王”字在“上”面。 下联同样采取析字法,析 “伪”,析 “袭”,析“魑魅魍魉”,析 “拿”。据传 说,这副对联的上联,是古代一位外国 使者来中国下战书时的出句,字里行间 充满不可一世的挑衅之意; 下联是我国 大臣应战的对句,字里行间充满必胜的 信念和正气。这副对联巧妙地将析字与 联边修辞结合运用,显示了高超的语言 技巧和敏捷的才智。可是,构思过于纤 巧,不免有笔墨游戏之嫌,如今已经十 分少见了。
36.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魑魅魍魉,四小鬼一样心肠。
评析 这是人民群众讽刺抨击 “四人 帮” 的对联。上联四个联边字皆有两 “王”,一共八个“王”,而且“王王”在 上,这就从视觉形象上,强调了 “四人 帮”身居要职、为王称霸、炙手可热的 政治地位;下联将同“鬼”旁四字联边, 给读者造成妖魔鬼怪四处横行,残害百 姓的强烈印象,从而激起人们的极端憎 恶。两个联边修辞技巧的妙用,极其简 洁、明快地勾勒出 “四人帮”的丑恶嘴 脸和狼子野心。这是其它修辞手段所达 不到的艺术效果。
37. 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 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 花深闭门。(李重元《忆王孙·春词》)
评析 “萋萋芳草”,四字联边同“艹” 头,形容草长得非常繁密茂盛。同时,又 渲染了空院的荒凉、寂寥,反衬出当年 的繁华景象,从而强化了“忆”的分量, 使这首词的思想内容更加含蓄、深沉。
38.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评析 四字联边皆同 “水”,满目的水, 活脱脱地描绘出女主人公痛哭流涕的 情貌,将一个纯情少女思念、渴望未婚 夫的急切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读来如 见其人,如闻其声,其可爱、可怜、可 笑、可叹之状跃然纸上。
39. 二十里铺送过柳林铺迎,
分别十年又回家中。
树梢树枝树根根,
亲山亲水有亲人。
评析 一连七个同 “木”旁字联边,揭 示了 “树梢”、“树枝”、“树根”不可分 割的关系。同时也形象生动地比喻了作 者与延安山、水、人的血肉联系,把无 形的内在感情通过有形的树木描绘出 来,给人以亲切、直观的视觉印象,这 正是联边和比喻熔于一炉的绝妙之处, 这种例句极为少见,可谓联边修辞的神 来之笔。
40. 以岁三月上旬,步循溪西入。积 雨始霁, 溪上大声然。 十余里, 旁多 奇石,蕙草、松、枞、槐、枫、栗、椽, 时有鸣嶲。(姚鼐《游媚泉笔记》)
评析 七个同 “木”旁字联边,将七种 树木名称罗列,简洁、明快地勾勒出溪 边树木林立、郁郁葱葱的状貌。无需大 段文字描写,绿满山川的景象却历历在 目。
41.果然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 半根杂毛; 从头至尾,长一丈; 从蹄至 顶,高八尺; 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 状。(《三国演义》第三回)
评析 “嘶喊咆哮”四个联边字,把骏 马昂首长鸣、怒吼咆哮的情态写得活灵 活现,从而增强了骏马嘶鸣的动态感和 立体感。
42. 松柏森森气更豪,
东风长在朔风逃。
43.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泅流。
评析 “涕泗流”三字皆见“水”,活生 生地描绘出诗人在病痛和孤寂的折磨 下,老泪纵横的情状,形象地展示了诗 人晚年的痛苦与不幸。由于联边修辞的 运用,读来如见其人,撼人肺腑,催人 泪下。
44. 后来一股敌人冲至圈羊的院外, 武士们的叫嚣,把吊住了的羊群惊得乱 跳,铁链铛铛作响,敌人在朦胧中以为 遇见了八路军的伏兵,便劈劈拍拍响起 枪来,村外的机枪大炮也轰鸣起来。这 时候,保定的敌人八百余,已经开到增 援,可是现在他们只能把八只羊歼灭, 我们八路军是早已游在平原的大海里 去了。(周游《冀中宋庄之战》)
45. 多么甜蜜的童年的摇篮啊! 夏天 的时候,把衣服放在大柳树下,脱光了 屁股的小伙伴们一跃跳进故乡的清凉 的小河里,一个猛子扎出十几米,谁知 道谁在哪里露出头来呢?谁知道被他慌 乱中吞下的一口水里,包含着多少条蛤 蟆蝌蚪?闭上眼睛,熟睡在闪耀着阳光 和树影的涟漪之上,不也是这样轻轻 地、轻轻地摇晃着的吗? (王蒙《春之 声》)
46. 到京都,终于遇到一场春雨,淅 淅沥沥洒了一夜。在宫畔旅馆枕上,想 起苏曼殊的绝句“春雨楼头尺八箫,何 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 樱花第几桥。”不禁有点忧心忡忡了。 (袁鹰 《岚山花雪》)
评析 “淅淅沥沥洒了一夜”,把几个同 “水”旁字联边,使人想到春雨潇潇、不 紧不慢地洒向大地的情状。“浙江潮”又 是同 “水”旁字联边,展现出潮水奔涌 的壮观景象。联边修辞手法的反复运 用,节省了大段写景文字,激发了人们 丰富的联想,收到了良好的表达效果。
47. 朝雨下,
田水深没庄稼,
饥禽聒聒啼桑拓。
暮雨下,
富儿漉酒聚俦侣,
酒厚只愁身醉死。
雨不休,
暑天天与富家秋。
檐溜淙淙凉四座,
座中轻薄已披裘。
雨益大,
贫家未夕关门卧。
前日昨日三日饿,
至今门外无人过。
48. 三鸟害人: 鸦、鸽、鸨;
一群祸国: 鹿、獐、螬。
评析 这是“五四”运动中的一副对联。 当时学生要求政府严惩国贼陆宗舆、章 宗祥、曹汝林,北京各界人士纷纷支持。 有一工艺商店用三种害鸟毛做了一副 别致的工艺联。上联的三种害鸟,部首 偏旁都有“鸟”字,使人联想到群鸟乱 飞、横冲直撞的情景,引起人们的憎恶 感;下联是三种兽,各自的谐音恰是陆、 章、曹。整副对联将国贼骂得痛快淋漓, 将其禽兽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49. 流水平桥,一声杜宇,早怕洛阳 春暮。杨柳梧桐,旧梦了无寻处。拼午 醉,日转花梢。甚夜阑,风吹芳树。到 更残,日落西峰,泠然蝴蝶忘归路。(王 夫之 《绮罗香》)
评析 “杨柳”和“梧桐”四字联边,简 洁、明快地描绘了暮春时节的情景: 杨 柳婀娜多姿,梧桐翁翁郁郁,满眼树 “木”高大挺拔,满目苍翠浓绿,生机盎 然。
50. 若夫霪雨霏霏,连日不开,阴风 怒号,浊浪排空; 日星阴耀,山岳潜形; 商旅不行,樯倾楫摧; 薄暮冥冥,虎啸 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 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范仲 淹 《岳阳楼记》)
评析 作者描写洞庭湖的阴雨季节,把 四个同 “雨”头字联边,简洁、明快地 创造出一种意境:满目皆是扯不断的雨 丝,落不完的霪雨; 天低云暗,阴霾雾 障,给人以冷清清、凉嗖嗖、湿漉漉的 感觉。这种生动的视觉形象和心理感受 正是联边修辞技巧要达到的目的。
51. 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
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
评析 前几个联边字皆同 “水”旁,用 满目的“水”衬托屈原诉说不完的哀怨, 道不完的悲情,犹如滚滚流水之状,读 来令人黯然伤神。后面联边三字同 “木”旁,渲染了三闾庙内满眼树木,落 叶纷飞,一派凄凉、萧瑟的景象。两组 联边字不但生动、形象地再现了三闾庙 的景物,而且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深 沉、含蓄地揭示了屈原悲苦、愤懑的情 状,读之撼人肺腑。
52. 我们绕过虎山,站到坝桥上,一 边是平静的湖水,迎着斜风细雨,懒洋 洋只是欲步不前,一边却喑噁叱咤,似 有千军万马,躲在绮丽的黄锦底下。黄 锦是方便的比喻,其实是一幅细纱,护 着一幅没有经纬的精致图案,透明的白 纱轻轻压着透明的米黄花纹。——也 许只有织女才能织出这种瑰奇的景色。 (李健吾《雨中登泰山》)
53. 噫吁嚱,
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
蚕从及鱼凫,
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
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
可以横绝峨眉巅。
评析 诗一开首,诗人便对蜀道之难发 出感叹。他独出心裁地将三个同旁叹词 联用,强化了惊叹的广度和深度,烘托、 渲染了蜀道的险峻及难于上青天的情 景,气势雄奇,先声夺人。
54. 水香塘里蒲森森,
鸳鸯鸂鶒如家禽。
前村后垄桑柘深,
东邻西舍无相侵。
蚕娘洗茧前溪渌,
牧童吹笛和衣浴。
评析 在晚唐诗丛中,贯休以其作品明 快、清新、朴素、健康之美独树一帜。诗 中景色秀丽,物产丰盛,生活宁静,村 民勤劳。其中的联边四字,不仅写出了 禽鸟悠悠自在、嬉戏欢快的情貌,而且 以此衬托出村民生活的宁静与安乐,从 而抒发了诗人的理想和情趣。
55.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 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 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 皭然泥而不滓者也。(《史记·屈原贾生 列传》)
56. 一条小溪沿着公路流走,来自山 间的水,清澈见底。小溪横过公路的地 方,出现了一座石桥,黑轿车开到桥边 陡然停住。刘思扬望了望,桥的左面,是 个黑黝黝的水潭,溪水的源泉。水潭后 面是悬崖,山涧的水,冷浸浸地从悬崖 上泻下,汇进水潭。悬崖之上,便是插 进乌云的峥嵘山峰。(罗广斌、杨益言 《红岩》)
评析 “峥嵘山峰”,四个字皆同 “山” 旁,不但形象、直观地描绘了山势的高 峻挺拔,而且造成一种山水险恶、绝少 人烟的意境,给人以空寂、压抑、森严 的畏惧感。联边修辞烘托出的艺术氛 围,表现了敌人的阴险毒辣,也反衬出 革命先烈刘思扬气吞山河的凛然正气。
57. 德山仰弥高,智海深泽洞。
神州折栋梁,举国沉悲痛。
俯首孺子牛,终生大同梦。
丹心古谁俦,诸葛难与共。
评析 诗人用了四个同“水”旁字形容、 修饰周恩来总理的非凡才智,让人形象 鲜明地看到,他的智慧如大海汪洋,如 深潭泽洞,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生命 不息,水流奔泻,喷涌不止。联边修辞 在此将抽象的才智转化为具体、直观的 “海深泽洞”,开拓了读者的视野,加深 了读者的印象,收到了良好的语言表达 效果。
作为一种语言现象,联边很早引起了学者的重视,南朝著名文艺理 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练字》篇中,就对“联边”的“半字同文”的 形式特征、“状貌山川”的修辞作用,以及“省联边”的运用方法作出 了清晰的说明。
联边的修辞作用,主要体现在字形的形象性上。汉字是象形文字, 联边的偏旁又大多是形旁,几个相同边旁的字连用,能够激发读者对其 所表意义产生形象上的联想,起到描绘客观事物的作用。
联边的运用范围和修辞作用有一定的局限性,一般常用于“韵文” 中。那是因为韵文是一种很讲求形式的文体,而汉字又能够造成视觉形 象,再由视觉形象去激发想象。这些主客观原因为联边修辞方式的形成 和运用提供了相应的物质基础和心理条件。
运用联边字,要避免单纯地追求形式。运用不当,会使人产生单调、 乏味的感觉。但是,运用得当,则可以在表情达意上,显示出整齐壮观、 增强文势、激发联想、创造形象的、独特的修辞作用。
联边是一种逐渐萎缩的修辞方式,白话中少见,“常文”也少见,但 是,在汉语发展史上,它不仅是一种客观存在过的语言现象,而且曾发 挥过积极的表达作用,只要运用得当,至今仍在发挥积极的表达作用, 我们不能忽视它。
1. 于是众人聚观者,无不流涕,都唾 骂李公子薄幸。公子又羞又苦,且悔且 泣。方欲向十娘谢罪,十娘抱持宝匣向 江心一跳。众人急呼捞救,但见云暗江 心,波涛滚滚,杳无踪影。可惜一个如 花似玉的名姬,一旦葬于江鱼之腹!(冯 梦龙《警世通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评析 “波涛滚滚”四字联边,既描绘 出了波涛翻腾的状貌,又为杜十娘的不 幸悲剧烘托出浓烈的背景,引人生出无 限的喟叹。
2. ……宿雨初晴,碧空如洗,巨壑深 谷,烟云弥漫,浩瀚无涯,宛如波涛起 伏的大海。远近峰峦,像岛屿一样,隐 现在虚无飘渺的云海之中。白云来去, 时起时伏,赛似波涛汹涌澎湃,山风起 处,松涛轰鸣,又有点像拍岸的潮汐声。 ……平时的云海已经是忽聚忽散,变化 莫测,气象万千,但最可观的还是旭日 初升的时候看云海。…… (黄秋耘《黄 山秋行》)
评析 黄山云海,乃天下一奇观。用 “波涛汹涌澎湃”联边六字,写出了云来 云去,云起云伏的磅礴气势,颇为雄伟 壮观。
3.在洪水第二次淹没了冀中,波浪泛 滥的白洋淀上,我们光荣的雁翎队的弟 兄,从年轻的采菱者,到白发苍苍的打 雁人,又全部投入了险恶的战斗。(穆青 《雁翎队》)
4.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楔事也。群贤 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 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 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 弦之盛,一觞一咏,足以畅叙幽情。(王 羲之 《兰亭集序》)
评析 第一个联边字同 “山”旁,创造 出山峰林立,连绵不断,清静幽深的意 境; 第二个联边皆同 “水”旁,使读者 于群山之中,又闻泉水叮咚,溪流淙淙 的音韵。联边修辞技巧的运用,鲜明、生 动地展现出兰亭周围山清水秀、风景如 画、美不胜收的景观,令人心驰神往。
5. 沧波淮海东流水,
风雨扬州北固山。
(王夫之 《读 〈指南集〉二首之一》)
6. 此其故何也? 夫风雨霜露寒暑之 变,此疾之所由生也。农夫小民,盛夏 力作,而穷冬暴露,其筋骸之所冲犯,肌 肤之所浸渍,轻霜露而狎风雨,是故寒 暑不能为之毒。(苏轼《教战守策》)
评析 作者将三个同“雨”头的字联边, 把一年四季自然界的寒暑之变形象化 了,给人以风雨潇潇、霜寒露冷之感,令 人不寒而栗。联边修辞创造的氛围,反 衬了农夫肌体康健,“寒暑不能为之毒” 的哲理,增强了语言表达的艺术效果。
7. 晴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崔颢《黄鹤楼》)
评析 “芳草萋萋”,四个带“艹”头的 字联边,强烈地渲染烘托出鹦鹉洲遍地 青草茂密、一片鹅黄嫩绿、鲜花点缀其 间的大好风光,美不胜收。联边修辞技 巧的运用,引发了读者无限的遐思和联 想,美化了语言创造的意境,增强了语 言表达的艺术效果。
8. 岭水急分路迷转,
桄榔椰葉暗蛮溪。
愁冲毒雾逢蛇草,
畏落沙虫避燕泥。
五月畲田收火米,
三更津吏报潮鸡。
不堪肠断思乡处,
红槿花中越乌啼。
(李裕德《谪南道中作》)
评析 本例运用联边修辞手法描写了 桄榔、椰树层峦叠翠、布满山岗、郁郁 葱葱的情状,呈现出一派浓郁的南国风 光。桄榔椰三字的形部都有 “木”, “葉”是“艹”部,可视为同属,突出了 桄榔椰子树等常绿乔木繁盛茂密、遮天 蔽日的景象,从而引发人们丰富的联 想,扩大了语言表情表意的范围。
9. 王睿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
故垒萧萧芦荻秋。
(刘禹锡《西塞山怀古》)
评析 历史陈迹的悲凉、萧条,通过满 目芦荻的枯萎、衰败作以陪衬,给人留 下直观的视觉印象。四个“艹”头字联 边所营造的凄凉情景,耐人寻味: 当年 东吴凭险自守、分裂割据的“故垒”,而 今已破败、萧索,“沧海桑田”能不令人 慨叹!
10.栏杆外滚滚波涛,任千古英雄,挽 不住大江东去;
窗户间堂堂日月,尽四时凭眺,几 曾见黄鹤西来?
(任喜民《对联艺术·黄鹤楼联》)
评析 上联描写长江东去,极有气魄。 连用四个同 “水”旁的字,形象地描绘 了长江浩瀚、壮阔、波浪汹涌的情状,强 调了它一泻千里、不可遏止的气势和动 感,使人读后如历其境。这正是联边修 辞技巧的魅力。
11. 想到这里,眼前这两排通向天安 门广场的街灯,似乎幻化为多少只英雄 的铁臂,高高擎举着的自由的火把。它 驱散了一切的魑魅魍魉,烛明了天地人 间,也给予人们以战斗的力量。(梅阡 《长安街的灯火》)
评析 “魑魅魍魉”是迷信传说中的妖 魔鬼怪,这个词形象地展示了群魔乱 舞、张牙舞爪的情状。作者用 “鬼”旁 联边修辞,生动地再现了旧中国邪恶势 力猖獗、反动派横行霸道的社会状况, 鲜明、逼真,读来令人顿生憎恶之情。
12. 三个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 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 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达焦躁,便把 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水浒传》第 三回)
评析 同 “口”旁的五个字联边,形象 地描绘出隔壁人悲伤啼哭的情状,让人 联想到那人的悲痛、屈冤和哀怨,以及 有口难诉、欲诉难言的伤痛神情,从而 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可见,在刻画人 物、描形绘状方面,联边修辞有其独到 的特色和作用。
13. 无边的大海波涛汹涌…… 呵,
无边的大海波涛汹涌——
生活的浪花在滚滚沸腾……
(贺敬之 《放声歌唱》)
评析 首句五字联边,然后加以反复, 再从三个联边字作结。满目是水,气势 极为雄伟壮观。
14.余方心动欲还,而大声发于水上, 噌吰如钟鼓不绝。舟人大恐。徐而察之, 则山下皆石穴罅,不知其深浅,微波入 焉,涵淡澎湃而为此也。(苏轼《石钟山 记》)
评析 “涵淡”,叠韵连绵词,形容水波 荡漾之状; “澎湃”,双声连绵词,描绘 波浪冲刷岩穴的情貌。作者将同“水”旁 的双声叠韵字联边,不但从视觉角度生 动地再现了大自然的奇妙景观,而且读 来音韵整齐,富有节奏感。
15. 小桥外,新绿溅溅。凭栏久,黄 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周邦彦 《满庭芳·夏日漂水无想山作》)
评析 这首词写了对白居易的怀念之 情。黄芦是芦苇的一种,生长于湿地或 浅水之中。苦竹属禾木科植物。诗人匠 心独运,将三个同“艹”头的字联边,简 明、扼要地勾勒出白居易住所的自然环 境——满目郁郁葱葱的黄芦,风清竹 挺,空旷寂寥。“黄芦苦竹”以物喻人, 巧妙地刻画了白居易清贫高洁的志向 和一生悲苦的际遇,收到了良好的语言 表达效果。
16. 浩海汪洋波涛涌溪河注满;
雷霆霹雳霭霎雾霖雨雱霏。
(任喜民编《对联艺术·旧时“海 神庙”对联》)
评析 这是旧时海神庙的对联,对海神 的描写不着一字,而满目的 “水”和 “雨”却激发了读者丰富的联想,从而塑 造了海神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主宰雾 雨雷电,统帅江河湖海的艺术形象。
17.[幺]雷峰塔畔登高望,见钱塘一 派长江。湖水清,江潮漾,天边斜月 新雁两三行。(贯云石《正宫·小梁州· 秋》)
评析 “湖水清,江潮漾”,六个字皆同 “水”旁。满目的“水”形象地描绘了江 南水乡的秋景: 湖水清澈涟滟,钱塘江 入海处潮汐汹涌。中秋时节,潮水骤涨, 颇为壮观。联边修辞技巧的运用,胜过 对西子湖畔秋色的大段描写。
18. 江水澄澄江月明,江上何人搊玉 筝?隔江和泪听,满江长叹声。(张可久 《越调·凭阑人·江夜》)
评析 首句五个联边字,以顶真形式衔 接,汉字音、义、形统一的特点,在这 里得到优美的体现,将读者带进审美的 意境中: 清澈、明静的江水,映照着明 朗的圆月,然而月圆人不圆,何堪玉筝 声,“和泪听”,“长叹声”将离情别绪写 得更加凄怆、悲切,读来令人黯然泣下。
19. 剥榆树餐,挑野菜尝,吃黄不老 胜如熊掌。蕨根粉以代糇粮,鹅肠苦菜 连根煮,荻笋芦莴带叶��, 则留下杞柳 株樟。(刘时中《正宫·端正好·上高监 司》)
评析 “杞柳”和 “株樟”同 “木”旁 联边,给读者造成满眼灌木、乔木的视 觉形象。然而,这些树叶、树皮并不能 食用,能够充饥的榆树、蕨根、荻笋芦 莴早已被饥饿的人们抢食殆尽。联边修 辞生动地描绘出一幅活生生的 “饥荒 图”,揭示了封建社会穷苦大众的生活 景况。
20. 王好货,不论金银铜铁;
寅属虎,全需鸡犬牛羊。
(彭友元《对联趣话》)
评析 清朝有个县官叫王寅,贪财如 命。有人便给他门上偷贴一联。上联的 后四个字都是“金”旁部首,入木三分 地揭露了王寅的贪婪本性。上下联首字 嵌入王寅的姓名,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 污吏形象跃然纸上。
21. 这时候轿夫和仆人们已经围起 来,把玩龙灯的人围在中间,用花炮拼 命地烧,快要使他们求饶了。但是在这 一刻人们发觉花炮没有了,大家只得住 了手。大门开了,玩龙灯的人披上衣服, 整了队,拿着剩下的空架子的龙,伴着 半死不活的锣鼓声,疲倦地走出去。那 个玩宝的年轻人的腿受了伤,他一拐一 拐地走着,叽哩咕噜地说些不满意的 话。(巴金 《家》)
评析 只写“说些不满意的话”即可,而 作者用“叽哩咕噜”修饰谓语“说”,四 个字皆同 “口”旁,使人物的形态、神 情栩栩如生。联边修辞对刻画人物形象 起了重要的作用。
22. 万水奔腾,冲进峡口,便直奔巨 礁而来,你可想象得到那真是雷霆万 钧。船如离弦之箭,稍差分厘,便会撞 得粉碎。现在,这巨礁早已炸掉,不过, 瞿塘峡中依然激流澎湃,涛如雷鸣,江 石形成无数漩涡。(刘白羽《长江三峡》)
评析 作者描写瞿塘峡壮丽景观时,用 了“激流澎湃”一词,四字同“水”旁, 把山峡口满江大水奔来眼底、波涛汹 涌、浪头撞击、滚滚而去的情景全盘展 出,给人以气势磅礴、惊心动魄之感。联 边修辞造成的视觉形象,胜过大段描 写,不但凝练、简明,而且增强了语言 写景状物的形象性、生动性。
23. 江河汹涌悲风荡,
春满九州无花香。
举国皆恸总理逝,
同恨妖瘟从天降。
(童怀周《天安门诗抄·八亿心红 眼自明十二》)
24.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诗经·秦风·蒹葭》)
评析 “蒹葭苍苍” 四个字形旁同 “艹”头,引发了人们对郁郁苍苍的芦苇 色泽和状貌的联想。诗歌的主人公渴望 见到心爱者,在秋天的一个清晨,来到 河边。可是,满目芦苇,尽染白霜,令 人沉浸在萧瑟、清凄、怅惘之中。联边 修辞,既烘托了外界的环境气氛,也衬 托出主人公内心的凄婉、寂寥,如莽莽 荒草般空虚无奈。可谓溶情于景,情景 交融。
25. 东家粟红,西家粲白。
借贷空归,羞见河伯。
河伯羞尚可,
一家待我举烟火。
河水生骨胶渡船,
携孙伛偻行难前。
谁知河心冰不坚,
狐狸隔岸看堕水。
枯桑槭槭酸风起,
绥绥欲渡愁其尾。
(汪洪度 《翁履冰》)
26. 白云山头云欲立,白云山下呼声 急。枯木朽株齐努力,枪林逼,飞将军 自重霄入。(毛泽东《渔家傲·反第二次 大 “围剿”》)
评析 以“枯木朽株”联边四字比喻老、 弱、病、残的红军战士,将读者带入反 第二次大“围剿”的严酷战斗中。并以 独特的形象 (枯木朽株)深刻地揭示我 红军战士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军事政 治素质和坚韧不拔、无坚不摧的战斗精 神。
27. 原来行者在他耳根后,句句儿叫 着哩; 忍不住,飞将起来,又捉弄他一 捉弄。又摇身一变,变作个啄木虫儿。但 见:
铁嘴尖尖红溜,翠翎艳艳光明。一 双钢爪利如钉,腹馁何妨林静。最爱枯 槎朽烂,偏嫌老树伶仃。圜睛决尾性丢 灵,辟剥之声堪听。
(《西游记》第三十二回)
评析 三字偏旁同“木”,满眼皆是枯朽 腐烂生虫的病树、老树。联边修辞的妙 用,简洁、生动、形象地勾勒出啄木虫 儿的生存环境和习性。这种修辞方式, 或写景,或状物,言简意赅,耐人思索。
28. 泪滴湘江流满海;
嗟叹嚎啕哽咽喉。
(彭友元《对联趣话》)
评析 这副对联的特点是: 上联七个 字,全部由 “三点水”偏旁字组成; 下 联七个字,皆有 “口” 字。满眼的 “水”和“口”突出了“悲痛与哭泣”、泪 流成河的形象特征,激发了人们丰富的 联想,收到了良好的表达效果。
29. 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 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 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 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 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 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 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 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 (韩愈 《送高闲上人序》)
评析 “雷霆霹雳”,四字联边,从视觉 形象、听觉感受等诸方面描述张旭的草 书,烘托、渲染其书法出神入化、气度 恢宏的神韵,犹如雷霆万钧之势,令人 荡气回肠。
30. 同是一个热烈的情怀,犀利的感 觉,见了一片红叶掉下地来,便要百感 交集,“泪浪滔滔”,见了十三龄童的赤 血在地下踩成泥浆子,反而漠然无动于 中。这是不是不近人情?(闻一多《文艺 与爱国——纪念三月十八日》)
评析 四个同“水”旁字联边,鲜明、形 象、夸张地描绘了诗人泪如泉涌的情 状,辛辣地嘲讽了一些人在爱国青年惨 遭杀害的血淋淋现实面前,麻木不仁、 无动于衷的举止。当他们为一片落叶百 感交集,甚至“泪浪滔滔”时,其虚伪 的模样着实令人可笑、可憎、可恶。联 边四字,将反动文人貌似公允、温良,实 质虚伪、狡诈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31. 晒衣竿举起了出炉太阳,
这条躲在云层后的小巷顿时明 亮。
快晒晒裙子和纱巾,
快晒晒来自家乡的绵绵丝线。
(方竟成《父亲》)
评析 思乡之情,如这绵绵丝线,不绝 如缕。联边四字,将游子的怀乡之心和 盘托出。
32. 春江花朝秋月夜,
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
呕哑嘲晰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
如听仙乐耳暂明。
(白居易 《琵琶行》)
33. 以鹿鸣起兴在三章中又与宴会的 场面相呼应。嘉宾与仁鹿相照,琴瑟笙 簧的奏鸣与呦呦的欢叫声对应,筐筐币 帛又与苹蒿芩草互映,这样,诗的兴与 主体水乳交融,就形成纵横两个方面向 整一之中的变化。(马茂元、赵昌平《寓 变化于整一—— <诗经·小雅·鹿鸣> 赏析》)
34. 梅子金黄杏子肥
麦花雪白菜花稀。
日长篱落无人过,
惟有蜻蜒蛱蝶飞。
(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其二十 五》)
35. 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 王,王王在上,單戈成戰;
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 鬼鬼犯边,合手即拿。
(任喜民 《对联艺术》)
评析 这是一副析字对联。上联拆 “骑”为“奇马”,拆“张”为“长弓”,合 “單”、“戈”为 “戰”。又析“琴瑟琵 琶”四字所含的八个“王”字在“上”面。 下联同样采取析字法,析 “伪”,析 “袭”,析“魑魅魍魉”,析 “拿”。据传 说,这副对联的上联,是古代一位外国 使者来中国下战书时的出句,字里行间 充满不可一世的挑衅之意; 下联是我国 大臣应战的对句,字里行间充满必胜的 信念和正气。这副对联巧妙地将析字与 联边修辞结合运用,显示了高超的语言 技巧和敏捷的才智。可是,构思过于纤 巧,不免有笔墨游戏之嫌,如今已经十 分少见了。
36.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魑魅魍魉,四小鬼一样心肠。
(讽刺 “四人帮”对联)
评析 这是人民群众讽刺抨击 “四人 帮” 的对联。上联四个联边字皆有两 “王”,一共八个“王”,而且“王王”在 上,这就从视觉形象上,强调了 “四人 帮”身居要职、为王称霸、炙手可热的 政治地位;下联将同“鬼”旁四字联边, 给读者造成妖魔鬼怪四处横行,残害百 姓的强烈印象,从而激起人们的极端憎 恶。两个联边修辞技巧的妙用,极其简 洁、明快地勾勒出 “四人帮”的丑恶嘴 脸和狼子野心。这是其它修辞手段所达 不到的艺术效果。
37. 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 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 花深闭门。(李重元《忆王孙·春词》)
评析 “萋萋芳草”,四字联边同“艹” 头,形容草长得非常繁密茂盛。同时,又 渲染了空院的荒凉、寂寥,反衬出当年 的繁华景象,从而强化了“忆”的分量, 使这首词的思想内容更加含蓄、深沉。
38.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 《诗经·卫风·氓》)
评析 四字联边皆同 “水”,满目的水, 活脱脱地描绘出女主人公痛哭流涕的 情貌,将一个纯情少女思念、渴望未婚 夫的急切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读来如 见其人,如闻其声,其可爱、可怜、可 笑、可叹之状跃然纸上。
39. 二十里铺送过柳林铺迎,
分别十年又回家中。
树梢树枝树根根,
亲山亲水有亲人。
(贺敬之 《回延安》)
评析 一连七个同 “木”旁字联边,揭 示了 “树梢”、“树枝”、“树根”不可分 割的关系。同时也形象生动地比喻了作 者与延安山、水、人的血肉联系,把无 形的内在感情通过有形的树木描绘出 来,给人以亲切、直观的视觉印象,这 正是联边和比喻熔于一炉的绝妙之处, 这种例句极为少见,可谓联边修辞的神 来之笔。
40. 以岁三月上旬,步循溪西入。积 雨始霁, 溪上大声然。 十余里, 旁多 奇石,蕙草、松、枞、槐、枫、栗、椽, 时有鸣嶲。(姚鼐《游媚泉笔记》)
评析 七个同 “木”旁字联边,将七种 树木名称罗列,简洁、明快地勾勒出溪 边树木林立、郁郁葱葱的状貌。无需大 段文字描写,绿满山川的景象却历历在 目。
41.果然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 半根杂毛; 从头至尾,长一丈; 从蹄至 顶,高八尺; 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 状。(《三国演义》第三回)
评析 “嘶喊咆哮”四个联边字,把骏 马昂首长鸣、怒吼咆哮的情态写得活灵 活现,从而增强了骏马嘶鸣的动态感和 立体感。
42. 松柏森森气更豪,
东风长在朔风逃。
(郭沫若 《东风吟》)
43.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泅流。
(杜甫 《登岳阳楼》)
评析 “涕泗流”三字皆见“水”,活生 生地描绘出诗人在病痛和孤寂的折磨 下,老泪纵横的情状,形象地展示了诗 人晚年的痛苦与不幸。由于联边修辞的 运用,读来如见其人,撼人肺腑,催人 泪下。
44. 后来一股敌人冲至圈羊的院外, 武士们的叫嚣,把吊住了的羊群惊得乱 跳,铁链铛铛作响,敌人在朦胧中以为 遇见了八路军的伏兵,便劈劈拍拍响起 枪来,村外的机枪大炮也轰鸣起来。这 时候,保定的敌人八百余,已经开到增 援,可是现在他们只能把八只羊歼灭, 我们八路军是早已游在平原的大海里 去了。(周游《冀中宋庄之战》)
45. 多么甜蜜的童年的摇篮啊! 夏天 的时候,把衣服放在大柳树下,脱光了 屁股的小伙伴们一跃跳进故乡的清凉 的小河里,一个猛子扎出十几米,谁知 道谁在哪里露出头来呢?谁知道被他慌 乱中吞下的一口水里,包含着多少条蛤 蟆蝌蚪?闭上眼睛,熟睡在闪耀着阳光 和树影的涟漪之上,不也是这样轻轻 地、轻轻地摇晃着的吗? (王蒙《春之 声》)
46. 到京都,终于遇到一场春雨,淅 淅沥沥洒了一夜。在宫畔旅馆枕上,想 起苏曼殊的绝句“春雨楼头尺八箫,何 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 樱花第几桥。”不禁有点忧心忡忡了。 (袁鹰 《岚山花雪》)
评析 “淅淅沥沥洒了一夜”,把几个同 “水”旁字联边,使人想到春雨潇潇、不 紧不慢地洒向大地的情状。“浙江潮”又 是同 “水”旁字联边,展现出潮水奔涌 的壮观景象。联边修辞手法的反复运 用,节省了大段写景文字,激发了人们 丰富的联想,收到了良好的表达效果。
47. 朝雨下,
田水深没庄稼,
饥禽聒聒啼桑拓。
暮雨下,
富儿漉酒聚俦侣,
酒厚只愁身醉死。
雨不休,
暑天天与富家秋。
檐溜淙淙凉四座,
座中轻薄已披裘。
雨益大,
贫家未夕关门卧。
前日昨日三日饿,
至今门外无人过。
(吴嘉纪《朝雨下》)
48. 三鸟害人: 鸦、鸽、鸨;
一群祸国: 鹿、獐、螬。
(彭友元、朱家玉、张少华《对联 趣话》)
评析 这是“五四”运动中的一副对联。 当时学生要求政府严惩国贼陆宗舆、章 宗祥、曹汝林,北京各界人士纷纷支持。 有一工艺商店用三种害鸟毛做了一副 别致的工艺联。上联的三种害鸟,部首 偏旁都有“鸟”字,使人联想到群鸟乱 飞、横冲直撞的情景,引起人们的憎恶 感;下联是三种兽,各自的谐音恰是陆、 章、曹。整副对联将国贼骂得痛快淋漓, 将其禽兽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49. 流水平桥,一声杜宇,早怕洛阳 春暮。杨柳梧桐,旧梦了无寻处。拼午 醉,日转花梢。甚夜阑,风吹芳树。到 更残,日落西峰,泠然蝴蝶忘归路。(王 夫之 《绮罗香》)
评析 “杨柳”和“梧桐”四字联边,简 洁、明快地描绘了暮春时节的情景: 杨 柳婀娜多姿,梧桐翁翁郁郁,满眼树 “木”高大挺拔,满目苍翠浓绿,生机盎 然。
50. 若夫霪雨霏霏,连日不开,阴风 怒号,浊浪排空; 日星阴耀,山岳潜形; 商旅不行,樯倾楫摧; 薄暮冥冥,虎啸 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 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范仲 淹 《岳阳楼记》)
评析 作者描写洞庭湖的阴雨季节,把 四个同 “雨”头字联边,简洁、明快地 创造出一种意境:满目皆是扯不断的雨 丝,落不完的霪雨; 天低云暗,阴霾雾 障,给人以冷清清、凉嗖嗖、湿漉漉的 感觉。这种生动的视觉形象和心理感受 正是联边修辞技巧要达到的目的。
51. 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
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
(戴叔伦《三闾庙》)
评析 前几个联边字皆同 “水”旁,用 满目的“水”衬托屈原诉说不完的哀怨, 道不完的悲情,犹如滚滚流水之状,读 来令人黯然伤神。后面联边三字同 “木”旁,渲染了三闾庙内满眼树木,落 叶纷飞,一派凄凉、萧瑟的景象。两组 联边字不但生动、形象地再现了三闾庙 的景物,而且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深 沉、含蓄地揭示了屈原悲苦、愤懑的情 状,读之撼人肺腑。
52. 我们绕过虎山,站到坝桥上,一 边是平静的湖水,迎着斜风细雨,懒洋 洋只是欲步不前,一边却喑噁叱咤,似 有千军万马,躲在绮丽的黄锦底下。黄 锦是方便的比喻,其实是一幅细纱,护 着一幅没有经纬的精致图案,透明的白 纱轻轻压着透明的米黄花纹。——也 许只有织女才能织出这种瑰奇的景色。 (李健吾《雨中登泰山》)
53. 噫吁嚱,
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
蚕从及鱼凫,
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
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
可以横绝峨眉巅。
(李白 《蜀道难》)
评析 诗一开首,诗人便对蜀道之难发 出感叹。他独出心裁地将三个同旁叹词 联用,强化了惊叹的广度和深度,烘托、 渲染了蜀道的险峻及难于上青天的情 景,气势雄奇,先声夺人。
54. 水香塘里蒲森森,
鸳鸯鸂鶒如家禽。
前村后垄桑柘深,
东邻西舍无相侵。
蚕娘洗茧前溪渌,
牧童吹笛和衣浴。
(贯休《春晚书山家屋壁二首》)
评析 在晚唐诗丛中,贯休以其作品明 快、清新、朴素、健康之美独树一帜。诗 中景色秀丽,物产丰盛,生活宁静,村 民勤劳。其中的联边四字,不仅写出了 禽鸟悠悠自在、嬉戏欢快的情貌,而且 以此衬托出村民生活的宁静与安乐,从 而抒发了诗人的理想和情趣。
55.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 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 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 皭然泥而不滓者也。(《史记·屈原贾生 列传》)
56. 一条小溪沿着公路流走,来自山 间的水,清澈见底。小溪横过公路的地 方,出现了一座石桥,黑轿车开到桥边 陡然停住。刘思扬望了望,桥的左面,是 个黑黝黝的水潭,溪水的源泉。水潭后 面是悬崖,山涧的水,冷浸浸地从悬崖 上泻下,汇进水潭。悬崖之上,便是插 进乌云的峥嵘山峰。(罗广斌、杨益言 《红岩》)
评析 “峥嵘山峰”,四个字皆同 “山” 旁,不但形象、直观地描绘了山势的高 峻挺拔,而且造成一种山水险恶、绝少 人烟的意境,给人以空寂、压抑、森严 的畏惧感。联边修辞烘托出的艺术氛 围,表现了敌人的阴险毒辣,也反衬出 革命先烈刘思扬气吞山河的凛然正气。
57. 德山仰弥高,智海深泽洞。
神州折栋梁,举国沉悲痛。
俯首孺子牛,终生大同梦。
丹心古谁俦,诸葛难与共。
(童怀周《天安门诗抄·挥泪送总 理》)
评析 诗人用了四个同“水”旁字形容、 修饰周恩来总理的非凡才智,让人形象 鲜明地看到,他的智慧如大海汪洋,如 深潭泽洞,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生命 不息,水流奔泻,喷涌不止。联边修辞 在此将抽象的才智转化为具体、直观的 “海深泽洞”,开拓了读者的视野,加深 了读者的印象,收到了良好的语言表达 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