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接说出本意,故意换一种委 婉、含糊的说法代替本意的婉曲形式。
        1.十月下旬,我的这座城——长篇小 说《桥》完工了。热心的编辑朋友,从北 京跑来验收,接着,他把我的这座“城”, 搬回北京去了。就在我将撕下一九九一 年最后一张日历的时候,北京的编辑朋 友打来电话,告诉我:《桥》发稿了。(谭 谈《人生又一站》)
        评析 用形象的说法“撕下一九九一年 最后一张日历”代替常规说法“度过一 九九一年最后一天”,达到生动感人的 目的。
        2.小冬子:“我是说,咱们在这没有人 烟的地方打算呆多少年?”
        老战:“我吗?我昨天把坟地都看好 了!”
        

(李准《老兵新传》)

        评析 用“把坟地都看好了”表达准备 在茫茫荒原战斗一辈子的决心。态度坚 决而又充满诙谐的情趣,生动地表现了 老战愿为祖国垦荒事业献出毕生精力 的高尚情怀和无私的奉献精神。
        3.如营业员李明明在对一些不遵守 商业道德的顾客所采用的批评语言就 十分讲究。像对剥菜叶的顾客说:“同 志,请您当心一点,别把菜叶碰下来。” 对不付钱的则提醒似的问:“同志,你是 否忘了付钱?”对不付零头钱的顾客则 婉转地说:“(那一分钱)您不用送了,我 给您垫上吧。”等等。(《讲究语言美的营 业员》1981年8月31日《人民日报》)
        评析 这是一组模范营业员的服务用 语。因为运用了婉曲修辞手法,所以既 能够坚持原则,又顾及了顾客的自尊 心,避免了矛盾冲突,使顾客心情愉快, 收到了良好的服务效果。
        4.“长妈妈生得那么胖,一定很怕热 罢? 晚上的睡相,怕不见得很好罢? ……”母亲听到我多回诉苦之后,曾经 这样问他。我知道这意思是要她多给我 一些空席。(鲁迅《阿长与〈山海经〉》)
        评析 不直说“睡相不好”,更不直说 “要注意睡相给迅哥儿留下些空席”,而 是用揣测而不确定的语气,委婉地说 “怕不见得很好罢”,既把要表达的意思 说清楚了,又避免了刺激对方。
        5.我现在离家已十二三年,值此新 秋,又是风雨飘摇的深夜,天涯羁客不 胜落寞的情怀,想念着母亲,我一阵阵 鼻酸眼胀。(郭沫若《芭蕉花》)
        评析 “鼻酸眼胀”是内心痛苦的生理 反映。不直言思乡的悲愁,而将抽象的 情感具体化、形象化,更能引起人们的 共鸣,强化人们的感受。用以抒情,情深 而意长。
        6.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衅 鼓,使归就戮于秦;寡君之以为戮,死且 不朽,若从君惠而免之,三年,将拜君 赐。”(《左传·僖公三十三年·秦晋殽 之战》)
        评析 例中有两处婉言:“不以累臣衅 鼓”,本意是“处死”;“三年,将拜君赐”, 本意是“三年后将来报被擒受辱之仇”。 这些都属外交辞令,貌似尊敬,实则威 吓,语言含蓄有力。
        7.某家具厂发出一份非同一般的通 知:“××太太:由于你买的家具逾期未 付款,我们拟派车来将家具运回,不知 这样做你的左邻右舍会有什么看法?盼 告。”(《读者文摘》1991年5期《漫画与 幽默·礼尚往来》)
        评析 不直接说出威胁的话语“让你当 场出丑”,而用“不知这样做你的左邻右 舍会有什么看法”,委婉而含蓄,既不伤 和气,又收到了威胁的效果。显示出经 商者的语言艺术和才干。
        8.邵燕祥的诗作的路子很开阔,他无 疑是一位有才能的、积蓄着无限的心力 的诗人。可惜,他并不情愿地停止了他 的歌唱,一眨眼就是整整二十年的迫不 得已的沉默。中国诗人的命运多艰,这 是令人感慨的。(谢冕《和新中国一起歌 唱》)
        评析 “他并不情愿地停止了他的歌 唱”,“迫不得已的沉默”,这些话都暗示 邵燕祥曾被错划右派而受到不公正的 待遇。对于这样敏感的问题以婉言来表 达,可以避免许多不愉快的回忆和刺 激。
        9.秦氏拉着凤姐儿的手,强笑道:“这 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 己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 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 过脸儿。……”(《红楼梦》第十一回)
        评析 “没有红过脸儿”是“没有生过 气”、“没有吵过架”的委婉语。不直接明 说少年夫妻恩爱,将话说得含蓄隐晦, 透露出少妇的羞涩、娇柔,别有一番情 韵。
        10.哦,岁月,像马蹄,“嗒嗒嗒,”“嗒嗒 嗒”载走多少宝贵年华! 可能吗,重现满 头密密乌发?只望你……只望你胯不离 鞍,驾驭这烈马……(杨代藩《两个男人 的狂想》)
        评析 “重现满头密密乌发”即“回复到 青年时代”的意思。抒情散文的语言讲 究含蓄形象,婉曲修辞手法的运用正适 应于这种文体的需要。以其具体生动的 形象特征,唤起人们许多联想:对岁月 流逝的慨叹;对美好过去的留恋和追 忆;对理想的坚定信念和不懈追求。丰 富优美的意蕴,给人不尽的回味。
        11.你没有使我失望,
        你一脱胎,助产士们便朝我嚷道: “喂,是只带把儿的!”
        

(寄丹《母性的呢喃》)

        评析 用“带把儿的”来代替直言男孩, 显得诙谐风趣,添了许多生活气息。
        12.江姐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说:“我 还想和你谈个问题。成岗,你为什么还 不给你妈妈找个好媳妇?”(罗广斌 杨 益言《红岩》)
        评析 不直接说找对象,而换一种说法 “给你妈妈找个好媳妇”,活泼亲切,情 趣盎然,从侧面刻画出江姐关心同志, 又不乏幽默的性格特征。
        13.靠东站的邓大妈家是她常存放扁 担的地方。大妈有时也借用她的扁担, 看中这扁担软和、省劲,也漂亮,混身滑 溜溜的,上了釉的一般。临走就向她讨 这条扁担,可这个大姐,犹豫了又犹豫, 最后只好红着脸说:“大妈,我一定给你 捎一支新的来……”(菡子《扁担》)
        评析 “我一定给你捎一支新的来”是 一种委婉的拒绝词,用于日常生活中, 可以避免刺激对方,又讲求礼貌,透露 出自己的歉意,把读者的注意力吸引到 思索大姐为什么特别珍爱这根扁担的 原因上来,从侧面揭示出大姐对这段农 村劳动锻炼时期,难以忘怀的深厚感 情。
        14.过去他是场里的会计,文化大革 命初期造了反,夺了权,当了革委会主 任,做了不少很……”孙静考虑一下字 眼之后说:“过火的事情。”(白桦《“向前 看”的故事》)
        评析 将在“四人帮”指挥下对革命干 部和人民群众的迫害说成是“过火的事 情”十分含混笼统。语气平和而无刺激, 既不伤害本人,又将“敏感”的政治问题 委婉地表达清楚了。
        15.后朞年,齐王谓孟尝君曰:“寡人 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孟尝君就国于 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君道中。孟 尝君顾谓冯谖曰:“先生所为文市义者, 乃今日见之。”冯谖曰:“狡兔有三窟,仅 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 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孟尝君予车五 十乘,金五百斤,西游于梁,谓惠王曰: “齐放其大臣孟尝君于诸侯,诸侯先迎 之者,富而兵强。”于是梁王虚上位,以 故相为上将军,遣使者,黄金千斤,车百 乘,往聘孟尝君。冯谖先驱,诫孟尝君 曰:“千金,重币也,百乘,显使也,齐其 闻之矣。”梁使三反,孟尝君固辞不往 也。齐王闻之,君臣恐惧,遣太傅赍黄金 千斤,文车二驷,服剑一,封书谢孟尝君 曰:“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祟,沉于谄 谀之臣,开罪于君! 寡人不足为也,愿君 顾先王之宗庙,姑返国统万人乎!”(《战 国策·冯谖客孟尝君》)
        评析 例中有两处运用婉言,其一“寡 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这是齐王驱 逐孟尝君的借口,以冠冕堂皇之语掩饰 其阴暗的心理。其二“寡人不足为也,愿 君顾先王之宗庙,姑返国统万人乎”,这 是齐王害怕孟尝君为其它诸侯国所用, 急于召回孟尝君的托辞。语言动听,极 有礼貌。但前后对照,齐王的妒贤忌能, 褊狭怯懦的性格却于外交辞令中显露 出来。
        16.我只惦念着叶老,据说他老人家 是肺炎,但不发烧,而且心肌梗塞。我心 中不安,大夫们一到我病房,我总问叶 老怎样了?大夫们总说:“还平稳。”我很 熟悉并且了解大夫们的“语言”,他们总 是尽力宽慰病人的,若不说:“好多了”, 情况就是不大好,我听了就默然…… (冰心《哀悼叶老》)
        评析 医生的职责是医治疾病,减少病 人的痛苦,他们的语言特点大多是亲 切、和蔼、委婉的,多运用婉曲修辞手 法。或者暂时隐匿病情,以避免刺激病 人;或者多做亲切的劝慰,以适应病人 治疗时心理的需求。作者十分熟悉医生 的语言特点,所以听到“还平稳”之类的 宽慰语时,就知道叶老的病情“不大 好”,不容乐观,内心因痛苦而默然。两 位文坛前辈的深厚友情,于此可见一 斑。
        17.方达生:竹均,怎么你现在会变成 这样——
        陈白露:(口快地)这样什么?
        方达生:(话被他顶回去)呃,呃,这 样地好客——这样地爽快。
        陈白露:我原来不是很爽快吗?
        方达生:(不肯直接道破)哦,我不 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你好像 比从前大方得——
        陈白露:(来得快)我从前也并不小 气呀! 得了,别尽捡好听的话跟我说了。 我知道你心里是说我有点太随便,太不 在乎。你大概有点疑心我很放荡,是不 是?
        

(曹禺《日出》)

        评析 方达生在看到他以前的“朋友” 陈白露过着腐化堕落的生活,感到十分 惊异和痛心,规劝她跳出火坑。为了不 刺伤对方的自尊心,故意选用了“好 客”、“爽快”、“大方”等词语,委婉平和地 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但陈白露却并不以 为然,把说话人的本意一一揭示出来 了。方达生的含蓄、委婉、忠厚与陈白露 的放任、老练、泼辣,形成鲜明的对比, 深入地揭示了陈白露的心态变化。
        18.周萍:我没有这么想过,我看你是 四凤的哥哥,我才这样说。我爱四凤,她 也爱我,我们年轻,我们都是人,两个人 天天在一起,结果免不了有点荒唐。然 而我相信我以后会对得起她,我会娶她 做我的太太,我没有一点亏心的地方。 (曹禺《雷雨》)
        评析 “结果免不了有点荒唐”的说法, 是一种隐约闪烁的“模糊”语。周萍羞于 直白自己和四凤的不正当关系,于是运 用委婉的方式进行掩饰。“意在言外,思 而得之”,看似模糊的语言,表意却是十 分清晰的,透过这位软弱无能,伤风败 伦的周大少爷的信誓旦旦的话语,人们 可以认识一颗畸形的、无力自拔的、业 已腐败的灵魂。
        19.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 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 悯臣孤弱,躬亲抚养。(李密《陈情表》)
        评析 古时,妇女改嫁为不贞,是件不 光彩的事,不得已言之,多采用讳饰语 或委婉语。例中的“舅夺母志”是一种委 婉说法,不直言母亲改嫁,而说成是舅 舅违背母亲的志向,强迫为之,有为母 亲掩饰和开脱的意图。类似的婉曲语, 在社交场合多见。
        20.烟草公司赞助体育比赛由来已 久,把好些傻乎乎的男女蒙得晕头转 向,我也是其中之一。以香烟牌子命名 的这个杯、那个赛的运动会多如牛毛, 我曾经颇受感动大声叫好:厂家为发展 体育运动、增进人类健康而慷慨解囊、 功德无量啊! 如今一琢磨,我又糊涂了: 吸烟是危害人类健康的恶魔,烟草公司 却以赞助比赛的方式扩大其香烟销售, 让少数人得奖,多数人受害,公司获利, 这不是图财害命又是什么? 起码有点 “既要当什么,又要立什么”的嫌疑。(欣 欣《凡事不可细琢磨》)
        评析 “既要当什么,又要当什么”,是 俗语“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委婉 语,因为人们熟知其意,用“什么……什 么……”去代替,不仅不会造成费解、误 解,反而因为不直说而造成令人联想的 韵味。既避免了用语的粗鲁和刺激,更 增添了文章的幽默讽刺色彩。
        21.他说的话常常出了圈,老乔就喝 住他:“你瞎说点啥?没喝酒,你就醉了! 你是想‘进去’住几天怎么的?嘴上没个 把门的,亏你活了这么大!”(汪曾祺《七 里茶坊》)
        评析“‘进去’住几天”是指被抓去蹲 牢房。不直白而采用委婉的说法,符合 人们“忌讳”不吉利事物的心理。自己不 愿明说,也不愿刺激对方,更重要的是 切合语境的需要,以防隔墙有耳,借用 训斥的语气代为掩饰,反映出说话人的 复杂用心。
        22.但是讲真话,不讲假话,确实应该 是我们这个社会里,人们的基本权利和 基本品格,按理说,既不需要特别的勇 气,也不值得大书特书的。而现在,真话 的价值竟如此昂贵,恐怕不能认为是很 正常的。(谢云《真话昂贵》)
        评析 不直言不正常,而说成“恐怕不 能认为是很正常的”,缓和而商榷的语 气,具有淡雅的讽刺意味,比直白更有 力量。
        23.秦牧同志的长篇小说《愤怒的 海》,六十年代在本报开始刊登,中间横 梗了那个令子孙百代摇头的“十年”,到 今天,总算全书登完,善始善终了。 (《〈愤怒的海〉跋语》1982年4月30日 《羊城晚报》)
        评析 “令子孙百代摇头的‘十年’”指 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巨大灾难的“文革十 年”,人们对其伤痛,刻骨铭心,憎而生 厌,不愿听,也不愿明说,用婉转曲折的 方式表达,不显山不露水,爱憎褒贬一 目了然,还给文章增添了文采。
        24.我这次回来参加“广交会”,曾与 广州的叔父慕名前往越秀公园“听雨 轩”品茗,那里的服务态度实在不敢恭 维。(《广州日报》1988年7月)
        评析 不说“服务态度太不好”,而说成 “实在不敢恭维”,将话说得平和而又不 乏幽默,给语言增添了不少趣味。
        25.王茂林果真到王媛的学校去了, 在那里交涉了足足三个小时。如果说这 一百八十分钟有任何收获的话,那就是 他总算明白了学校——虽然是全市最 好的重点学校——亦非圣地,那里的官 员们,打太极拳的功夫至少同其它地方 的官员们一样好。(陈冲《会计今年四十 七》)
        评析 作者不说学校里的官员们同其 它地方的官员们一样,办事缓慢、拖拉、 低效率,还透着怡然自得的神气,而说 “打太极拳的功夫至少同其它地方官员 一样好”,借助比喻形象而别致地刻画 出当代官僚主义的新形象。语言幽默, 使人联想回味。
        26.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 曰:“沛公不胜杯杓,不能辞。谨使臣良 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 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史记·项羽 本纪》)
        评析 刘邦从剑拔弩张的鸿门宴上逃 走了,张良为他找了一句托辞“不胜杯 杓”,不直言喝醉了。以“杯杓”指代 “酒”,是一种外交辞令中的委婉语。既 文雅,又得体,切合交际场合的需要。
        27.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从院子里走进 屋子,一只手上抓着一条正在扭动的毛 虫。妈妈见状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但 妈妈不露声色地说道:“孩子,让毛虫回 家去吧,它妈妈正在找它呢!”孩子听了 她的话便转身出屋。正当妈妈为自己的 教育方式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孩子又 回来了,他的另一只手上也抓着一条毛 虫,同时喊道:“瞧! 我把它妈妈也找来 了!”(《读者文摘》1991年5月《高兴太 早》)
        评析 妈妈不愿伤害孩子的感情,不直 接说“把毛虫扔掉”,而顺着孩子的心理 说:“让毛虫回家吧,它妈妈正在找它 呢”,这种亲切和蔼而又委婉的说法,使 孩子易于接受。可是结果却是带有喜剧 色彩的,小男孩又抓来了一条毛虫,并 称其为毛虫妈妈。此例说明婉曲修辞的 运用,是要讲求语境和表达效果的,需 直言时就应直言,不能曲折含蓄,拐弯 抹角,否则就会适得其反,造成相反结 果。此时此地,妈妈对自己四岁的小男 孩,还是坦率直白的好。
        28.如果美国政府不履行它在中美贸 易协定、多种纤维品协定和纺织品协议 中所承担的义务,那么,任何人也不能 肯定中美两国之间的贸易不会出现逆 转。(《人民日报》1984年8月20日)
        评析 政论语体的用语一般要求明晰、 准确,但也不排斥在某些特殊需要时运 用模糊语言。此例有意把话说得婉转和 不肯定,既表了态,对对方提出了适当 的警告,又不把话说死说绝,给对方留 有思考余地。这种语意的婉曲,正是外 交政治斗争所需要的。
        29.我这样有滋有味地追述这件可笑 的小事,不是单单在印证自己从小的多 愁善感,而是因为,在更多地听了许多 有关作家应有的气质、素质的议论后, 我想对此投一张赞成票:对生活中美的 追求和爱惜的意识,应该从小就存在 的,而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温凉,即使 有一种病态的敏感,也未尝是坏事。(叶 文玲《摇出一叶荷露》)
        评析 例中有两处用了婉言:“我想对 此投一张赞成票”,把“我同意”这样抽 象的语句形象化了。“也未尝是坏事”, 用否定和商榷的语气来表达肯定的意 思,将振振有词的辩论变成了平等亲切 的讨论,使持不同意见者易于接受。
        30.小李向邻居小王说:“把您的录音 机借给我一夜好吗?”小王慷慨地说: “当然可以,您想欣赏什么音乐?”小李 说:“不,我想安安静静地睡一夜。”(《现 代笑话》)
        评析 小李借录音机,小王按常规思维 推想他是想欣赏音乐。小李的回答颇出 人意料:“我想安安静静地睡一夜。”言 外之意是:你每天晚上放录音机,吵得 我无法休息。语言委婉幽默,寓批评于 善意的讽刺之中,令人忍俊不禁。
        31.我恳求你忘去我,真,我的影子不 值久居你的心中,今晚我跪着为你祈 祝,明晨也不能给你握手告行,我要起 程我孤苦的奔行。(《殷夫选集》26页)
        评析 不直言“你把我忘了吧”,而委婉 地说成“我的影子不值久居你的心中”, 含蓄委婉的诗句贮满了对恋人的深情。 这种贬低自己抬高对方,以强化感情的 表达方式,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32.秦王不肯击缶,相如曰:“五步之 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史 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评析 这是外交场合的婉曲语,不直接 说“我将与你同归于尽”,而曲折委婉地 说成“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 既符 合外交礼仪,又表达了誓死捍卫祖国尊 严的决心,冷静中蕴含着极大的威慑力 量,令秦王不得不听从。
        33.王三胜不怕:他看得出别人有功 夫没有,可更相信自己的本事,他是沙 子龙手下的大将。“下来玩玩,大叔!”王 三胜说得很得体。(老舍《断魂枪》)
        评析 为表示礼貌,对年长的对手不直 说:“你敢比试比试么?”而说“下来玩 玩,大叔!”得体而又洒脱,从侧面显示 王三胜“艺高人胆大”的自信和从容。
        34.黄佐临和陈伯吹,也都是八十六 岁,他们勤奋乐观,一个忙于艺术指导, 一个坚持“小儿语”终不悔。(范泉《人间 重晚晴》)
        评析 “坚持‘小儿语’”是坚持儿童文 学创作和研究的含蓄曲折说法。采用婉 曲修辞突出和强调了儿童文学为“小 儿”(儿童)服务的特点,同时说法新颖, 吸引了读者的兴趣。
        35.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两国人 民之间的来往中断了二十多年。现在, 经过中美双方的共同努力,友好往来的 大门终于打开了。(《周总理在欢迎尼克 松总统宴会上的祝酒辞》1972年2月22 日《人民日报》)
        评析 “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这一 委婉的表达方式,既适应了外交礼仪, 避免了矛盾冲突,又切合我国的立场。 把策略上的灵活性和原则上的坚定性 有机地结合了起来。
        36.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秀丽的容貌 竟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眼角和额上添 了些岁月流逝的痕迹。(吕雷《火红的云 霞》)
        评析 把眼角和额上的“皱纹”,说成是 “岁月流逝的痕迹”,这是借助于比喻的 婉言。意蕴比直言更深,情味更浓,更能 启发读者的联想。
        37.人在生活中,不仅需要优裕和安 适,以及种种物质上的满足,更需要精 神上的一些冲击、一些警策、一些温暖、 一些感染、一些慰藉和一些鼓舞,甚至 还需要一点眼泪和一点战栗。(郑万隆 《当代青年三部曲之三》)
        评析 例中的“一点眼泪和一点战栗” 显然指的是生活中的教训、失败、悔恨、 恐惧和不由自主的冲动。话说得宽泛委 婉,语意却是明晰的。语言的容量被扩 大,读者有了联想、体味的空间,文章的 感染力随之增强。
        38.老牛的好处是天生来的没心没 肺。他能不管你多么忙,也不管你的脸 长到什么尺寸,他要是谈起来,便把时 间观念完全忘掉。不过,今天是和新妇 同来,我想他决不会坐那么大的工夫。 (老舍《一天》)
        评析 人们生气时常常把脸拉得很长, 因此“拉长脸”就成了“生气”的代名词。 作者以“尺寸”从数量上对“脸长”加以 描写,不仅赋予抽象的“气恼”情绪以具 体的形象,而且使人有了联想的依据, 给语言增添了许多幽默风趣的情味。
        39.伦敦的叫化子虽有这样五花八 门,但是女性方面,除五六十岁以上的 老太婆外,青年的却没有。这原因很容 易明白,因为他们有“皮肉”可作“交 易”,迫不得已时,便从这方面去发展 了。(邹韬奋《萍踪寄语》)
        评析 作者有意避免粗鲁、直率的语 词,将“卖淫”换言为“有‘皮肉’可作‘交 易’”,使文章显得文雅高洁,保持文章 语体风格的一致性。
        40.解放后,他(胡山源)在大学执教, 仍念念不忘文学创作。可是运动一个连 着一个,正当他准备着手续写《散花寺》 的时候,一个政治大浪花把他打沉水 底。(《文学报》1982年《散花的人——胡 山源》)
        评析 “政治大浪花”指“反右派运动”; “把他打沉水底”指胡山源被错划为右 派,受到迫害。作者不愿回忆那不堪回 首的往事,有意运用曲折的词语表示, 既避免了对心灵创伤的刺激,又给语言 增添了新的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