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杨柳歌辞·〔放马两泉泽〕
[北朝]民歌
放马两泉泽,忘不著连羁。担鞍逐马走,何得见马骑?
这首诗是《折杨柳歌辞》的第三首,前两句化用《企喻歌》第二首中的“放马大泽中,草好马著膘”的诗句,表面看去似乎是写北方民族的游牧生活,而其实际是一首情歌,只是写得委婉曲折,如同南歌不似北歌“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 (《捉搦歌》 第二首);“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边”(见上此曲第二首); “女儿自言好,故入郎君怀” (《幽州马客吟歌》第三首),说得直捷了当毫不隐讳。
从歌辞内容看,这首诗的抒情主人公当为女子。前三句为虚写,后一句为实写。 “放马两泉泽”句中的“泽”,为有水有羊的想象中的牧马场所,那里水足草丰,马儿个个膘肥体壮。此句虽非实写,但其“以草木之微,依情待实” (刘勰《文心雕龙·情采篇》),这就不能不引起抒情主人公的缱绻之情。因此,女子以丰富的联想,想象着自己所爱之人对自己如痴如迷的情态,以至于“忘不著连羁”,竞时常忘记给马戴笼头。“担鞍逐马走”,更是以非凡的想象,写出了牧马人急归之心情。鞍子本应放在马背上,但其却背在肩上驱马疾驰。这一句得形象生动,又表现出了男子的能骑善射,更透露出了女子的惴惴不安之情。最后一句,“何得见马骑?”正与第一句合,由于正值牧马时节,骑马之人怎能此刻出现在眼前?一语道破天机,想象并非现实, 自己只能陷入苦苦思念之中。这正是女子盼郎郎不归的真情的自然流露。
这首诗在写法上含蓄蕴藉,虚实结合。四句中未出现一个“女”字或一个“男”字,但正如司空图在《二十四涛品》中所说:“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也如袁枚《续诗品》所言:“但见性情,不著文字。”此诗虽以“虚”法入笔,但全诗含蓄而蓄实,虚是以实为基础的,虚并非空虚,能引人联想;而其实则为真情之流露,富有意境,真可谓:“情至不能已,氤氲化作诗。屈原初放日,蔡女未归时。得句鬼神泣,苦吟天地知。”(郭绍虞《续诗品注》引《补遗》卷九扬州方立堂存廉之父楼居《言诗》)正是此诗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二者和谐统一,故其歌能随物赋形,缠绵郁积,而有百折千回纡徐往复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