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 ·门有万里客
门有万里客,问君何乡人?褰裳起从之,果得心所亲。挽裳对我泣,太息前自陈:“本是朔方士,今为吴越民。行行将复行,去去适西秦。”
本篇属乐府 《相和歌辞 ·瑟调曲》,是一首叙事小诗。当是曹植后期的作品。汉魏间,北方人因战乱不已、社会动荡,飘泊异乡,如诗中所说的“万里客”很多。诗中设为问答,通过士子之口述表现了士子飘泊异乡的苦难,以及作者对他的同情。由于曹植遭受曹丕父子的排挤,其封地频繁更换,因而也每有飘落异乡之感,诗中的 “万里客”,或许正是作者自况。本篇可分三个层次。
“门有万里客,问君何乡人?” 为第一层次。此二句,开门见山地以“门有万里客”句提出中心人物。随即用 “问君何乡人”这一询问句引起下文,进入第二个层次,以描述主客双方的交谈。这种写法,能够使行文简捷而明快地接触中心题旨。
“褰裳起从之,果得心所亲。挽裳对我泣,太息前自陈”四句为第二个层次。作者撩起下衣立即跟随客人之后,经一问,果真是值得自己亲近的知心人,士子挽着下衣对主人哭泣,唉声叹气地在主人面前陈述他长期飘泊异乡的苦难。“褰裳”,以撩起下衣,表现作者为便于立即跟随客人推心置腹地交谈的热切心情。“果得”二字,正与上句所表的这种心情相照应。“挽裳”二字,表明客人尚未及放下急行时所挽起的下衣,怀有同主人相同的急于交谈的热切心情。“起从之”与 “对我泣”、“心所亲”与 “前自陈”前后相呼应,以此表现主人与客人一见如故,心心相印,及主人对客人的深切同情。这就将客人的内心世界深刻地揭示在读者的面前。
最后“本是朔方士,今为吴越民。行行将复行,去去适西秦”四句为第三层次。就是客人陈述的内容。“士”,原为有官职的读书人。《汉书·食货志》上:“士、农、工、商,四民有业;学以居位曰士。”士是古代介于大夫和庶民之间的阶层。“朔方”,北方。“吴、越”,古代国名,在今江苏和浙江一带地方。“西秦”,秦国所在的中国西部地区。即今陕西和甘肃省之部分地区。古人常用 “胡越”“秦越”以表示地区相隔之遥远。故此,作者在此借用 “朔方”“吴越”“古秦” 以泛指客人飘泊地区之遥远。不仅飘泊到 “吴越’,而且将要去往“西秦”。“行行将复行”,为化用古诗“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句意。借客人自述,深刻地描述出 “万里客”长期远离家乡、飘泊异地的苦难;并交待出 “起从之”、“心所亲”、“对我泣”和“太息”的原因。从而使前两个层次所描述的情状与感情落到了实处。至此,本篇的题旨已得明确的表现。
本篇篇幅十分简短,没有更细致的描写与委婉抒情,而是设为问答,仅以寥寥数句描述主客二人对话的场面和客人的陈述,即成功地刻画出主客二人的神态与内心状貌,从而完满地表现了题旨。言简意丰,感人肺腑。篇末不作结,只写到“行行将复行,去去适西秦”,就戛然而止,意味尤其深长,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