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咏酒诗联

贤猛

 

如今人们走进宴席, 席未开却先问酒, 茅台, 五粮液, 酒鬼酒, 郎酒, 竹叶青。中国酒文化历史悠久, 美酒无数。但是, 人们在品尝美酒时常常忘掉比美酒更为醉人、诱人的东西, 那就是几千年来在饮酒醉酒中飘出的余香不绝的咏酒诗联。如果吟咏这些咏酒诗联, 述说这些酒诗酒联背后的那些生动的故事, 那酒绝更美, 酒宴绝更香。不信, 捧出几则你品品……

 

冯梦龙在他的奇书《古今谭概》中有一篇关于酒关于情的精彩故事《巧言》, 其中最绝的应该是那幅堪称绝对之酒联。说是一穷书生去给自己的好友祝寿, 可是备不上礼品, 万般无奈中就装上一壶凉水代替, 还没进门就大声呼唤, 说:“君子之交淡若。”老朋友一听便知是朋友来临, 又深知朋友之窘态, 心领神会应到:“醉翁之意不在。”两句话刚好成联, 对仗工整, 但两位均在末尾隐去一个关键字, 就不说透说白。“君子之交淡若”的原句应该是:“君子之交淡若水, 小人之交甘若醴”, 此诗出自于庄子的《山水》篇中。下联出自于号称醉翁的欧阳修名篇《醉翁亭记》中:“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山水之间也。”穷秀才有意隐去“水”字, 虽寒酸但绝不失风度。主人充分体谅朋友难处, 留话时有意隐去“酒”字, 为朋友圆场, 此情此景此水此酒此联皆妙趣横生, 回味悠长。

 

像这种有意隐去酒却说酒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诗联实在太多。如某酒店老板总爱往酒中掺水赚黑钱, 有文人便为他演义一故事, 而且故事中的诗句句句皆说酒和水。说早上老板起床问伙计:“平地长流可办否?”伙计答道:“北方壬癸已调和。”刚好来了位顾客, 听出酒家卖酒有鬼, 大声说:“有钱不买金生丽。”老板娘出来, 拱手请安之后说:“他店青山绿更多。”四句话刚好成诗, 而且句句隐去“水”字。如“平地长流水”是成语, 古代天象中“北方”属水, “壬癸”也带水, 不是有“甲乙是丰年, 丙丁遭大旱, 壬癸水连天”的古代天气天象之说吗?至于“金生丽水”是古代五行相中之水说法, “青山绿水”则是成语, 于是四句皆黑话, 就不卖真酒, 酒中掺水作假自古亦然啊!

 

如果说前面之咏酒诗联有文字游戏之嫌, 实则掺水酒, 那下面几位大文人专咏酒咏醉的诗句就是上等佳酿啦!

 

看苏轼, “半醒半醉问诸黎, 竹刺藤梢步步迷。但寻牛屎觅归路, 家在牛栏西复西。”诗人64岁被贬海南儋州, 初期居官舍, 后又被逐出, 幸好有当地四个姓黎的朋友帮助, 在“污池之侧桄榔树下”筑了几间泥房。这位一生好酒的诗人去访诸位姓黎的朋友, 结果“沉醉不知归路”, 只好沿着有牛粪的路径走回家, 这时还清楚自己家在牛栏之西。瞧诗人醉得竟将粗丑之物的牛屎写进诗中, 尽管牛屎粗丑, 可此醉诗却美。

 

看杨万里, “茅亭夜集俯万竹, 初月未光让高烛。主人酒令来无穷, 恍然堕我醉乡中。草中蛙声忽三两, 似笑吾人悭酒量。”

 

至于酒中仙李白, 其咏酒之诗就更多, 只看一首:“钟鼓馔玉不足贵, 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 唯有饮者留其名。主人何为言少钱, 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 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为了酒, 李白什么也顾不上啦!

 

杜甫生于乱世, 美酒欲饮却不能, 只好羡慕众酒仙, 作了《饮中八仙歌》之诗, 诗中之酒中八仙人实在生动可爱。只看其中三仙之状。“知章骑马似乘船, 眼花落井水底眠。”贺知章醉酒后骑马如乘船一般摇晃, 最后跌进井中竟熟睡不醒。“汝阳三斗始朝天, 道逢麦曲车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汝阳王李王进, 平时敢饮三斗酒后去拜见天子, 但路上一见酒车又口水长流, 最后竟恨不得要搬到酒泉去住。“李白一斗诗百篇, 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李白之醉酒就更吓人了, 酒高于一切, 什么名声、地位、权贵皆在酒下。

 

古往今来, 精妙无比的咏酒诗联岂止这些, 实在不能一一枚举, 只好借用京都嵯峨大酒店门口那幅对联:“酿成春夏秋冬酒, 醉倒东西南北人。”面对美酒, 面对咏酒之好诗、绝联, 我们只好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