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湖年

2024-06-13 可可诗词网-民俗文化 https://www.kekeshici.com

        微山湖上渔家过年别具逸趣。
        大年初一天没亮,孩子便被父亲沤的柴烟呛醒了。相传,许久许久以前的大年夜里,天降毒雾在微山湖上,“雾”死很多尚在睡梦中的人,只几家早起早炊的人家幸存。此后,年初一早五更,便燃一把劈柴火,相久习以为俗。
        男孩醒后,趿拉着芦花做的“毛窝子”,随手拔一根供桌上的香,急急放响自家船头的炮仗,在一阵“噼哩啦啦”声中湖山甦醒了,开始了一年的兴旺。女孩起床,梳洗一番,头上戴了花,脖子上挂了长命锁,檀香木小人,腕上戴了檀香木小手镯,吃点果子(点心),喝碗糖水,便欢喜地去插“摇钱树”:取一青竹苗儿,在竹苗杈子上拴一些落花生、胶枣、软枣、山楂、金箔纸做的元宝等物,挑在船头。仰面沐着清凉凉的雪花,唱着: “大发,小发,元宝滚来俺家”。“发来、元来,元宝轱辘俺家来也。”
        吃过寓意一年素素静静的素扁食(水饺),男人带着男孩去拜年。女孩则拿了花蓝,摇着哗啦哗啦响的花铃棒槌,邀了邻家姐妹们,去涯上看热闹。男孩儿总是不等拜完年,就溜。赶上“叽叽喳喳”的女孩儿,一块儿赶到镇上,去看耍猴儿的、跑马的、拉洋片的、打彩的、套圈的。并且都要一一参与,直到“压岁钱”花完,才余兴未尽地恋恋而回。
        夜幕降临。湖心,几只大船并成湖上戏台,要上演湖里独有的端鼓腔了。月牙儿样小,叶儿样小舟,咿呀咿呀,从四面船帮中络绎棹来,女人带着酒喝多了红头酱脸的男人,男人嚷嚷着叫孩子。孩子们早自己撑了小,在“台”边踅来踅去看演员上妆,看火祭(燃着枯竹篙烘鼓面,求声之浑厚)端鼓哩。
        “端鼓”,芭蕉扇模样,单面蒙皮,上缀“九连环”,鼓心有转轴。演奏时,一手端着鼓晃动旋转,一手用细竹劈儿敲了,“嘭嘭嘭嘭哧,嘭哧”,加之铁环撞击鼓圈的“哗哗”声,甚为悦耳。有白有唱、一唱众合、载歌载舞的端鼓腔,极富拙朴、豪放的韵味。
        “船舞台上”用篷帆做的幕布迟迟不开,孩子们耐不住了,有的啪啪向“台”上扔炮仗,有的用篙在船板上捣得山响。
        幕徐徐拉起,鞭声篙声人语声骤然中止。男演员端鼓上台,另一人持一金钟样的铜铃摇击着,先唱了《顺星》一段。端鼓的浑厚纯朴,铜铃的清脆悠扬,唱腔的粗犷热烈,使大年之夜的微山湖上生机勃发。到了正月十五,家家舱门上挂了红色长穗子灯。还要蒸出代表十二个月的面灯。一为预卜今岁各月的水势,二是给孩子一点灯节的乐趣。面灯下笼后,灯内有水者兆该月雨水大。取出,放上豆油和灯草点着:灯上再挂一条活鲤鱼,是谓“鲤鱼观灯”。有的,儿童加油点着,端了去玩。玩腻了,愿吃就吃;不愿吃则抛进湖里给牲灵过小年啦。
        元宵夜,最让孩子喜欢的还是放河灯。用彩纸做成精巧的船儿样灯盏,或用蟹壳、木碗、竹碗,倒些油,剪长长的灯草,燃了,由大人棹船到湖中,将灯静静放入水中,手轻轻拨动水流,灯儿便悠悠晃晃漂远。荧荧的河灯五光十色,映照满天月华,随波起落,缓缓远去,寄托着他们美好而遥远的希望……。
        一过十五,年就跑远了。男人又要带着老婆孩子远航运输了。虽不再用双桅木船,汽笛“嘤嘤”一呜,钢板船便可启航,但此刻粗犷嘹亮的《拉篷号子》,便打破宁静,在京杭大远河中部的北方大湖上响起:
        拉起我的篷来哼哟嚎嗨!
        提起锚来,哼哟嚎嗨!
        提五彩花桥板,哼哟嚎嗨!
        哼哟嚎嗨!哼嗨哟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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