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剧里,特别是在古典芭蕾舞剧里,有许多虚拟性的东西,其中幻想的东西、神话的形象和想象的因素占有很大的比重。就连那种平常穿的“行头”——芭蕾舞剧演员的统一服装:透明薄纱裙、尼龙针织袜裤、硬头的脚尖鞋,也同日常生活中的衣裙鞋袜相去甚远。舞剧中,没有解释主人公的每一次冲动,十分具体地揭示他们的心情、情感和意图,帮助观众体现出场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的台词。
        这一切似乎应该把舞剧局限在一个特殊的小天地里,然而事实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舞剧同音乐舞台艺术——歌剧和轻歌剧相比,占有完全独特的地位,同电影和文学不相上下,超过了音乐,甚至超过了话剧。
        舞剧艺术是直观的,任何一个,即使是最简单的舞姿、手势或者动作,都要比唱词或唱句子更自然一些,更富有生活气息。动作、手势和舞姿,要比歌唱,不仅比合唱或者咏叹调,而且也比宣叙调更直接,更具体地表达出舞台上的人物的情绪和心理状态。动作、手势和舞姿,就其内容的“容量”来说,要比歌唱大一些,因为它们可以成为“可见的音乐”的形式,“可见的歌唱”的形式,还可以成为纯粹谈话式的“可见的谈话”,即各种形式的哑剧。
        不动的舞姿,决不是舞蹈的中断,至少不全是甚至部分不是舞蹈的中断。它是舞台上叙事的一种积极的内容因素。它表达感情、心情状态,甚至思想,因为它用自己的表情来说话。一个艺术创造完全独立的领域——雕刻,只以姿态这种动作的停止不动的瞬间的形式作为形象的素材。如果可以把舞蹈说成是活雕刻的话,那么舞姿就是舞蹈中雕塑性最强的因素。要知道,舞姿只是动作键盘上的“一个音阶”,而且是在动作停顿瞬间出现的一个“无声的声音”。
        当然,舞蹈也可能不表现任何事物和每一个动机。但是,这仅限于专门的舞蹈形式的个别方面。古典舞蹈以及它的各种变体,如性格舞蹈、舞会舞蹈等,都各有自己的“说话领域”。而加到一起,再加上哑剧,它们就成了舞蹈艺术所拥有的异常广泛的表情调色板。这块调色板要比歌剧的表情调色板丰富得多,声乐形式在歌剧里是一种主要的表现手段,这种手段所掌握的音域,无论是在形象内容或情绪内容方面都是比较狭窄的。

——朱立人译,摘自 《舞剧论文集》,列宁格勒苏维埃作曲家出版社1962年俄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