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与哈菲兹“酒诗”的艺术风格

2018-04-03 可可诗词网-文章 https://www.kekeshici.com

      李白和哈菲兹都是抒情诗人的代表, 哈菲兹留给世人近700首的诗歌中, 抒情诗有近600首, 他赋予抒情诗旺盛的生命力, 使抒情诗的风格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境界。虽然, 李白抒情诗的数量没有确切统计数据, 但从世人对李白“诗仙”的称呼上, 从李白诗歌的表现形式看, 他的诗歌应该是中国文学史上抒情诗歌的巅峰之作。尽管二人都是以抒情诗歌为主, 但他们的“酒诗”还是有着自身内在的独特属性。
 
 
        1. 李白与哈菲兹“酒诗”的艺术表述方式
 
 
        李白的“酒诗”表达方式千变万化, 哈菲兹的“酒诗”表达形式有定法可循。
 
 
        李白的性格豪放不羁, 他很少按照常规的律诗要求进行“酒诗”的创作, 其作品中律诗数量十分有限, 反律的现象非常普遍。李白最喜创作乐府诗和古体诗, 因为它们的句式不像律诗绝句那样结构整齐, 篇幅上也长短皆可。李白的作品中乐府诗数量极多, 成就也最大。不管是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 李白的乐府诗都被原题和原辞所限制, 但是他在韵律、情境、节奏等方面都有所创新, 特别是在节奏方面, 他按照内心情绪的需要来准确安排节奏, 构思新颖, 非常符合诗歌的审美标准。如《将进酒》, 开头用三言总领, 七言衔接, 七言又是运用四三的节奏方式, 与开头的三言前后呼应, 总体给人一种气势宏伟以及豪迈雄壮的感觉, 之后接连若干个七言句, 使全文节奏感强烈, 准确表达出情感, 最后用三五七言结合的方式, 读起来朗朗上口, 韵律感强, 这种句式变化的节奏与其他乐府诗无法相提并论。[1]纵观李白的“酒诗”, 看似外表无序, 内核却被宇宙万物的共同体“节奏”贯穿始终。李白酒诗的节奏, 紧紧抓住了人的艺术情怀, 使读者心驰神荡。
 
 
        哈菲兹的“酒诗”基本沿用了“嘎泽尔”体。“嘎泽尔”从阿拉伯的克希得诗体嬗变而来, 其形式是:首先, 每首诗一般包含有7—12组对偶句, 最多不超过15对。其次, 每联的尾音为全诗的韵, 一韵到底, 第一、二行押韵, 以下逢双行押韵。最后, 每一对偶句要点明主题, 同时还须将诗人的名字写入诗中。这种诗体形式有法可循但相对自由, 全诗不一定要有完整的中心思想, 诗人可任思想自由跳跃, 任想像肆意驰骋, 信手写来。在波斯文学史上, 这种“嘎泽尔”体的抒情诗创作本不占重要地位, 但其形式短小、自由, 便于作者抒发内心情愫, 故深得诗人喜爱。[2]哈菲兹的“酒诗”像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错落有致、玲珑剔透。在唯美有序的表述形式下, 涌动着内心的豪迈与激荡。
 
 
        2. 李白与哈菲兹“酒诗”的艺术表述语言
 
 
        李白“酒诗”的语言注重修辞技巧, 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是比较常见的。李白通过大量夸张的数字语言来描写豪饮之态。他的“酒诗”中, “百”“千”“万”等, 随处可见, 如“高谈满四座, 一日倾千觞。” (《赠刘都使》) ;“烹羊宰牛且为乐, 会须一饮三百杯。” (《将进酒》) ;“愁来饮酒二千石, 寒灰重暖生阳春。” (《江夏赠韦南陵冰》) ;“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羞直万钱。” (《行路难三首》之一) ;“穷愁千万端, 美酒三百杯。” (《月下独酌四首》之四) 等等。在形式上, 李白反复运用修辞语句, 来强化情感。比如, 体现诗人屡遭打击与摧残的悲愤之情:悲来乎!悲来乎!主人有酒且莫斟, 听我一曲悲来吟。悲来不吟还不笑, 天下无人知我心……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 地虽久, 金玉满堂应不守, 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 且须一尽杯中酒。……悲来乎!悲来乎!凤鸣不至河无图, 微子去之箕子奴。汉帝不忆李将军, 楚王放却屈大夫…… (《悲歌行》) “悲来乎”的反复吟咏, 表现出一种悲壮沉郁之美, 诗中他以非实在的虚幻心理去体验、回味现实人生的酸甜苦辣。
 
 
        哈菲兹“酒诗”的语言激情而深刻, 时如飞泻的瀑布, 时如汹涌的波涛, 时如喷发的火山, 震撼和激荡着读者的心弦。在激越的语言表述中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和虔诚的宗教信仰。伊朗著名文学家阿里•达师提指出:“哈菲兹有莫拉斯的灵魂、萨迪的语言和海亚姆的思想。”[3](P218)换言之, 我们从哈菲兹的诗中, 可以看到莫拉斯的神秘主义色彩、萨迪的质朴清新的语言以及海亚姆对伪善宗教人士的批判精神。从诗人作品的内容而言, 哈菲兹更接近海亚姆。哈菲兹的诗歌给人留下了充分的想象与回味的余地, 所以脍炙人口, 流传后世, “不论是黑眼仁的克什米尔人, 还是突厥人, 都伴着哈菲兹的诗翩翩起舞”[4](P116)。
 
 
        3. 李白与哈菲兹“酒诗”的艺术气派
 
 
        气派, 是指文艺创作时的思想境界、人格力量以及创作的激情、冲动、勇气等心理。[5]诗歌创作达到顶峰阶段, 文辞和技巧早已解决, 诗人们更加注重生命之“气”。李白与哈菲兹的“酒诗”都有着上薄云天, 下撼大地的雄壮之气。
 
 
        先说李白, 著名的学者袁行霈指出:“李白乃是以气夺人。”[6]他的“酒诗”的巨大魅力如果归结为一个字当是“气”。他常把自己比作诸葛亮、管仲等人, 被朝廷重用的时候, 他会大气地感叹:“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辈岂是蓬蒿人!” (《南陵别儿童入市》) ;当被朝廷否定之时, 他也会保持“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独立傲骨。李白的“酒诗”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 他在《将进酒》中写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在美酒的助威下, 李白诗句雄奇壮阔、豪气盖世。
 
 
        再说哈菲兹, 他博爱善良、追求和平, 崇尚人性的气派, 哈菲兹的“酒诗”深深地流淌在伊朗民族的血液与灵魂之中, 哈菲兹的诗作俨然构成了伊朗民族的内在凝聚力。哈菲兹生活在公元14世纪的伊朗, 正是异族统治时期, 内忧外患使伊朗经济文化都遭到严重破坏和摧残。哈菲兹的“酒诗”直面社会现实, 具有大无畏的反叛精神, 他勇敢地向反动势力发起战斗的号角:“从南到北, 由西到东, 一片黑暗, 鬼魅横行;但从太古到永恒, 托钵僧呵法力无穷。快把酒杯斟满, 我要主宰苍天;要像雄狮一样, 把这老狼的套索挣断” (《哈菲兹诗集》) ;“萨基啊, 把这仅有的甘露斟满, 天国里哪有这样的光景, 莫萨拉花园把花争艳, 路克那巴德清泉曼歌低吟” (《哈菲兹诗集》) ;“萨基啊, 面对这杯酒的光影, 请给我们带来一点宁静;这苍天的压迫和不公, 令我们心中充满了痛苦” (《哈菲兹诗集》) ;“萨基啊, 拿酒来, 一个天国的声音响在我耳际:‘要忍耐这艰苦的岁月, 我把灵丹妙药寄给你’” (《哈菲兹诗集》) ;“萨基啊, 即便那银色的酒杯, 给予我的不是美酒, 而是痛苦, 我也会欣然接受那酒杯, 一饮而尽!” (《哈菲兹诗集》) 。
 
 
        在哈菲兹的创作中, 酒被赋予了特殊的气派, 即反对道貌岸然的虚伪圣徒, 饮酒成了离经判道和追求思想自由的同义词, 醉者是具有叛逆精神的人, 醒者则指当权的教士。他针砭宗教的说教, 大声呐喊道:虔诚的信仰就是宗教, 为人类的个人尊严而奋起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