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禹

2019-05-24 可可诗词网-古典小说 https://www.kekeshici.com

        永嘉中,黄门将张禹曾行经大泽中。天阴晦,忽见一宅门大开,禹遂前至厅事。有一婢出问之,禹曰:“行次遇雨,欲寄宿耳。”婢入报之。寻出,呼禹前。见一女子年三十许,坐帐中,有侍婢二十余人,衣服皆灿丽。问禹所欲,禹曰:“自有饭,唯须饮耳。”女敕取铛与之,因燃火作汤。虽闻沸声,探之尚冷。女曰:“我亡人也。冢墓之间无以相共,惭愧而已。”因觑欷告禹曰:“我是任城县孙家女,父为中山太守,出适顿丘李氏。有一男一女,男年十一,女年七岁。亡后,李氏幸我旧使婢承贵者。今我儿每被捶楚,不避头面,常痛极心髓。欲杀此婢,然亡人气弱,须有所凭。托君助济此事,当厚报君。”禹曰:“虽念夫人言,缘杀人事大,不敢承命。”妇人曰:“何缘令君手刃!唯欲因君为我语李氏家,说我告君事状,李氏念惜承贵,必作禳除。君当语之, 自言能为厌断之法。李氏闻此,必令承贵莅事,我因伺便杀之。”禹许诺。
        及明而出,遂语李氏,具以其言告之。李氏惊愕,以语承贵,大惧,遂求救於禹。既而禹见孙氏自外来,侍婢二十余人,悉持刀刺承贵,应手仆地而死。未几,禹复经过泽中,此人遣婢送五十匹杂彩以报禹。

        《张禹》出自六朝《志怪》。写任城孙县令亡女报仇雪恨之事。小说开始,就制造出一个个悬念,吸引读者,令人感到光怪陆离,目不暇给。
        黄门将张禹,行经大泽中。在天阴欲雨时,“忽见一宅门大开”,走至厅堂,请求“寄宿”。婢女通禀以后,见一前呼后拥的雍容女子,端坐帐中。故事开端,即披上了一层神异色彩。当禹讲清“唯须饮”后,贵妇即命奴婢取铛,燃火作汤,招待来客。情节至此,本该顺之而下,交代各自的寒暄客套,然后禹酬答话别。然而,文章却以“铛”为引线,接写煮汤之时,竟然“虽闻沸声”,却“探之尚冷”。无疑,这“铛”蹊跷,又为文章平添了一层怪异之色。那忽然“大开的宅门”,来去无踪又衣着“灿丽”的贵妇,“虽闻沸声”,但“探之尚冷”的怪铛,无不出神入化,怪异离奇。此时,贵妇道明了自己的亡鬼身份,才令以前的怪异冰释。接着,作者着力塑造了这个复仇女孙氏的形象。
        孙氏虽为亡女,但给人的感觉与有血有肉、有母爱惜子之情的正常人并无二致。她死后幻化为鬼,仍是一个令人同情、使人怜悯的善鬼。从衣着华丽看,她是富家女子;从身份地位看,她出身官宦之家,父为中山太守。由于孙氏死后,其生前奴婢承贵为其夫李氏所宠,虐待孙氏的亲生骨肉——一双儿女:打辄“不避头面”,劈头盖脸。为此,孙氏心痛欲裂,柔肠寸断。于是她决计向承贵索命,以惩处凶顽。孙氏向张禹求助:“托君助济此事,当厚报君。”对此,张禹提出“杀人事大,不敢承命。”孙氏女即向禹做了细致的分析和周密的安排。同时恳求张禹面“语李氏家”。她深知李氏会顾惜承贵,并必定会禳除鬼魂,而此驱鬼之事,承贵又实必不可少,于是,孙氏便可“伺”机而“杀之”。一个多谋、善断,充满强烈复仇情绪的厉鬼形象,栩栩如生。
        为了使亡人孙氏的形象更臻完美,在事后,张禹复经泽中时,孙氏派遣奴婢以五十匹杂色丝绸回报。至此,嫉恶如仇、有仇必报的亡女,爱憎分明、有恩必报的鬼魂形象的塑造完成了。
        小说《张禹》不论是情节的设计,还是内容的延伸;不论是人物性格的刻画,还是环境气氛的渲染,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某些重要内容。《张禹》赞颂了孙氏女的复仇精神和她的果断机智;鞭挞了丑恶的社会现象。使我们看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惩恶扬善的强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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