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干 ·情诗

2019-05-19 可可诗词网-建安诗文 https://www.kekeshici.com

高殿郁崇崇,广厦凄冷冷。微风起阖闼,落日照阶庭。踟蹰云屋下,啸歌倚华楹。君行殊不返,我饰为谁荣。炉薰阖不用,镜匣上尘生。绮罗失常色,金翠暗无精。嘉肴既忘御,旨酒亦常停。顾瞻空寂寂,唯闻燕雀声。忧思连相属,中心如宿酲。

此诗创作时间不详。诗中描写一位思妇对久别丈夫的绵绵思念之情。诗篇一开始就描绘出一种凄凉的意境。“高殿郁崇崇,广厦凄冷冷。”高殿、广厦,皆指高大的屋子。崇崇,形容屋宇高俊。高大空寂的楼宇只有思妇独居,因而她倍感冷清凄凉。“微风起闺闼,落日照阶庭。”这两句是写景,微风吹进孤寂清冷的屋子,落日余辉照着空旷寂静的院庭。这“微风”、“落日”,无疑更增加了思妇惆怅的情感。因而下面叙写道:“踟踌云屋下,啸歌倚华楹。”云屋,即第一句所写的“高殿郁崇崇。”其屋高耸入云,故曰云屋。啸歌,本 《诗经·小雅 ·白华》“啸歌伤怀,念彼硕人”二句。思妇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在云屋下徘徊,她又倚着雕饰华美的柱子长啸歌唱。此时思妇愁思满怀,她对出游已久的丈夫思念无穷,无奈只有用歌声排遣忧伤。然而她与丈夫之间情意深厚,且丈夫出游已久,忧思与日俱增,这又怎能排遣得了呢? 以上为全诗的第一层,写思妇空守闺房,徘徊悲歌,思念至极。

第二层从“君行殊不返,我饰为谁荣”写起。如果说第一层还未写思妇为何而忧,那么第二层便直接交待出来了。丈夫一去就不回返,我将为谁去装饰打扮呢?君,指丈夫。荣,通“容”。这二句是取意于 《战国策 ·赵策一》: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说 (悦) 己者容。”接着写思妇如何在丈夫离去之后,无心打扮自己的情状。“炉薰阖不用,镜匣上尘生。”炉薰,即薰炉,是一种有笼覆盖的炉,作为薰香之用。薰炉长久不用,镜奁上落满了灰尘。由于思妇无心思打扮自己,因而薰炉,镜匣等也都阁置一旁。其上落满了灰尘,也正暗示出丈夫离家时间之长。“绮罗失常色,金翠暗无精。”精,指光泽。绮罗等丝织品本来都是华美艳丽的,然而此时思妇穿在身上却失去了平常的色彩,那些精美的首饰也失去了它那特有的光泽。这些,当然是由于思妇无意于打扮所致,从那绮罗失色、金翠无精来反衬出思妇极度的忧伤之情。“嘉肴既忘御,旨酒亦常停。”这二句写出了由于极度忧伤,思妇嘉肴不用,旨酒停杯的情状。嘉肴、美酒,对于思妇来说,此时也失去了它那特有的美味,她不食不饮,唯有相思充满愁肠。这六句,诗人从思妇无心装饰写到衣服、首饰变色失彩,进而写到饮食不进,将一个愁思满腹的思妇形象再现于纸上,从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她对心爱的人思念之深,而且也隐约地流露出她对前程的忧虑。心爱的人“殊不返”,那么他能否真的就永远不回来了呢?这种闪念也不会不在她心中出现过,进而引起了她更深的忧思。也正是由于爱得深,她才怕失去他。“顾瞻空寂寂,唯闻燕雀声。”这两句是与开篇两句相回应。高大的楼宇。空旷的庭院,瞻前顾后,处处空寂,只听见那燕雀之声,这怎能不使她倍感愁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忧思不断,因而最后二句写道:“忧思连相属,中心如宿酲。”中心,即心中。酲,病酒。此句本《诗经·小雅·节南山》“忧心如酲”句。忧思绵绵不绝,心中宛如那病酒一样迷惘痛苦。这里,将思妇由于思念丈夫而产生的忧愁痛苦之情细腻地描绘了出来。可谓“倾吐至情”。

关于此诗的题旨,朱嘉徵《诗集广序》云:“古来才士遇合,何独不然?伟长托兴于《情诗》,与乐府《豫章行》、《艳歌行》同旨。”从徐干一生“轻官忽禄,不耽世荣”、“恬淡寡欲”的志趣及其本诗所表现的思想内容来看,此说似乎有些不妥。全诗对思妇情切切,意绵绵的情感写得丰满充实,从始至终都充满了伤感的情调。这是一篇极好的思妇之作。

此诗写景与抒情紧密结合,景皆为抒情而设,如第一层写“高殿”、“广厦”、“微风”、“落日”,“云屋”等,无一不是为思妇抒发孤寂凄凉的情感而设,而这些景致也容易使人生发凄怆的情感,特别是独居的思妇怎能不触景生情!另外,此诗描写细腻。如对思妇情感的描写,可谓是淋漓尽致。这些描写又极自然,毫无造作之感。在结构上,又能注意前后对应,其缠绵的情意贯于全篇,深深地感染着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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