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玚 ·斗鸡
戚戚怀不乐,无以释劳勤。兄弟游戏场,命驾迎众宾。二部分曹伍,群鸡焕以陈。双距解长绁,飞踊超敌伦。芥羽张金距,连战何缤纷。从朝至日夕,胜负尚未分。专场驱众敌,刚捷逸等群。四坐同休赞,宾主怀悦欣。博弈非不乐,此戏世所珍。
斗鸡是一种利用雄鸡互相争斗用来取乐的一种游戏。早在《战国策·齐策》中,有“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马”之句。如《史记·鲁周公世家》就载有季氏、郈氏斗鸡之事,“季氏芥鸡羽,郈氏金距”(季氏为斗鸡作甲胄护身,郈氏为斗鸡在爪上安装金属利刃。)足见斗鸡具有悠久的历史,无论在贵族,在民间,均广为流行的。
作者这首诗依照顺序,以斗鸡的缘起,斗鸡的方式、斗鸡的过程,生动形象地描画了斗鸡游戏的各个场景,从一个侧面描画了曹丕、曹植等封建贵族统治的奢靡游乐生活。
本诗开始就揭示了斗鸡的缘起因由。为什么想到斗鸡呢?“戚戚怀不乐,无以释劳勤。”联系曹植的《斗鸡》诗所述写:“游日极妙会,清听厌宫商。”原来是曹丕、曹植兄弟对各种绝妙的玩意儿已经看够了,对美妙动人的丝竹管弦已经听得厌烦了,心里仍然闷闷不乐,无以消解忧愁,于是想起了斗鸡这种极有兴味又能够刺激的斗鸡游戏。兄弟立即来到斗鸡场,命令车驾赶快去迎接众位宾客亲朋共娱同乐。寥寥数语,道出了富豪纨袴子弟的奢侈、空虚和无聊。
斗鸡怎样进行呢?“二部分曹伍,群鸡焕以陈。”也就是把即将相互搏斗的雄鸡分为两队,让它们神采焕发地分列对阵(陈,同阵)。在这里,诗人采用拟人的手法,将斗鸡描画得犹如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扣人心弦。这是战前的准备。
“双距解长绁,飞踊超敌伦。”写初战之状。战斗打响后,首先解开一对雄鸡鸡腿上所系着的长绳。(长绁,长长的绳索。距,鸡爪),它们立即飞腾、奔突,扑打起来,力求压倒、超过对手,取得胜利。
“芥羽张金距,连战何缤纷。”写争斗的酷烈。芥羽,即斗鸡者把芥调胶,抹撒在鸡的翅膀上,用来刺激对方斗鸡的眼睛。金距,金属包套,有刃,可刺伤对立斗鸡。由于使用了药物和械具,搏斗迅速进入高潮时,两鸡全身羽毛竖起,翅膀张开,足距不断奋踢,连番不停地搏击战斗,只斗得羽毛缤纷飞扬飘落,只看得人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专场驱众敌,刚捷逸等群。”(专,独占、独霸之意。)写争斗的结局。经过多场激战,终于有一只斗鸡以其刚健矫捷的身手驱赶压倒群雄,独霸于斗鸡战场,斗鸡之战就此结束。
“四坐同休赞,宾主怀悦欣。”写观斗者的反应。对这场斗鸡,四周在座的人兴高采烈地称赞不已,宾客和主人都欢乐开怀,欣喜若狂。从开始的“戚戚”不乐到现在 “悦欣”不已,情绪上的巨大变化,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最后两句对斗鸡游戏作了小结:“博弈非不乐,此戏世所珍。”指出世人之所以珍爱此戏,是因为看了斗鸡没有不得到极大快乐的。
这首诗叙述了曹氏兄弟斗鸡取乐的热烈场面,真实地记录了他们当时空虚无聊,整日斗鸡的闲逸生活。曹植、刘桢等也都写过以斗鸡为题的诗篇,其共同特点,不外是奉和应制消闲之作,但诗人善于捕捉细节和咏物简洁,描写生动的艺术技巧,能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有相当的可读性。后世也不妨收其视作一代风俗的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