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玚 ·西狩赋
伊炎汉之建安,飞龙跃乎天衢。皇宰弈而陶运,树匡翼而大摹。荡无妄之氛秽,扬威灵乎八区。开九土之旧迹,暨声教于海隅。时霜凄而淹野,寒风肃而川逝。草木纷而摇荡,鸷鸟别而高厉。既乃拣吉日,练嘉辰。清风矢戒,屏翳收尘。于是魏公乃乘雕辂,驷飞黄,拥箫钲,建九斿。按辔清途,飒沓风翔。〔属车轇轕,羽骑腾骧。〕 于是围网周合,雷鼓天震。千乘长罗,万表星陈。双翼伉旌,八校祖分。长燧电举,高烟蔽云。尔乃徒舆并兴,方轨连质。惊飙四骇,冲禽惊溢。骋兽塞野,飞鸟蔽日。尔乃赴玄谷,陵崇峦,俯击奔猴,仰捷飞猿。云幕被于广野,京燎照乎平原。醴炰充给,洪施普宣。
此赋描写了曹操狩猎之事。西狩,是指在邺城的西部狩猎。赋篇开始是从歌颂曹操功德写起。“伊炎汉之建安,飞龙跃乎天衢。”炎汉,指汉朝。飞龙,指圣贤之王。在汉朝的建安时期,灵龙在天空翻飞腾跃,从此而引出下面对曹操的歌颂。“皇宰弈而陶运,树匡翼而大摹。”皇宰,朝廷的宰相,这里是指曹操。弈,通奕,高大美好。匡,纠正。翼,辅佐。曹操作为朝廷的宰相是极力纠正辅佐朝廷,为国家的命运而忧思筹谋,显示出美好的操守。这两句概括出曹操一心辅佐汉朝之事。“荡无妄之氛秽,扬威灵乎八区”二句,写出了曹操的威势和影响。无妄,指没有虚妄的社会。曹操自登上政治舞台以后,就敢于同邪恶势力作斗争,所以说他荡除无妄治世的凶气污秽。也正因为如此,其神威才张扬于天下。接下的二句,则写他开拓疆土,推行教化。以上这六句,是作者对曹操功业的倾扬。接着,则转入了对他狩猎之事的描写。“时霜凄而淹野,寒风肃而川逝。草木纷而摇荡,鸷鸟别而高厉”,这四句是通过写景的形式,交待出曹操狩猎的时间。那时霜雪凄凄遮蔽原野,北风劲吹,草木叶子随风摇荡而纷纷落下,燕子离别而高飞。这显然是深秋初冬季节。这也正是狩猎的大好季节,于是曹操选择了吉日嘉辰,带着大队人马,在猎场驰骋。“清风矢戒,屏翳收尘”二句,以夸张的手法写出曹操狩猎之时自然界为之提供的条件。那就是清风为之铺设警戒,屏翳神为之收起沙尘。清风,屏翳对曹操狩猎表示了极大的关注。“于是魏公乃乘雕辂”六句,写曹操狩猎出游时的气势。魏公,指曹操。曹操于建安十八年五月被封为魏公。辂,指古代君王所乘之车。飞黄,神马名。箫钲,指古代的军乐。九斿,即九旒,天子之旗,下垂九条饰物。就是说当时出猎时,曹操乘坐着有雕饰的车子,驾驭着如同飞黄一样的骏马,众人护拥着箫钲等军乐,高举着九旒旌旗,真是威武气派。一路之上,时而紧勒马缰徐行,时而策马驰如飞,可谓是洒脱自由,神气已极。“属车轇轕,羽骑腾骧”二句,是写侍从车骑之盛。轇轕,纵横交错的样子。腾骧,腾奔驰驱之貌。随从的军队纵横交错,侍卫骑兵奔驰护卫两旁。接着具体地描写狩猎的情景。“于是围网周合。雷鼓天震。千乘长罗,万表星陈。双翼伉旌,八校祖分。长燧电举,高烟蔽云。”于是围猎的大网紧紧围合住猎地。雷鼓震天响。千乘车驾组成长长的罗网,各种旌旗表识如星辰布列,主帅两侧的士兵高高举着旌旗。各方将领在远处排列。长长的峰燧如电般迅急升起,浓烟高高升起,遮蔽云天。狩猎的情景可谓壮观至极。围网之大、鼓声之响、车骑之众多、烽火之迅急、狼烟之浓重,真是无以复加,如果说这是在狩猎,不如说是在训练士兵,演习军队。志在统一天下的曹操,从未放弃过这样的追求。那么他的狩猎,无疑是以训练军队为主旨的。“尔乃徒舆并兴,方轨连质。惊飙四骇,冲禽惊溢。骋兽塞野,飞鸟蔽日。”这六句是进一步描写狩猎场面之大及野兽受惊之状。徒,此处指步卒。步卒和战车同时发起,车辆并行前进,士卒并肩进发。在这样的威势之下,只见那疾风扰乱,禽兽受惊而到处冲撞,奔跑的野兽充塞野外,飞鸟蔽日遮天。这里 “惊飙”、“冲禽”、“骋兽”、“飞鸟”等词,状物极形象。将禽兽受惊奔跑冲撞之状再现了出来。最后八句,写狩猎者的动作及狩猎后的享用。他们奔赴幽深的山谷,越过高峻的山峦。俯身击下狂奔的猴子。仰手射下繁捷的飞猿。“赴”、“陵”、“俯”、“仰”,这一连四个动词的运用极好地将狩猎者翻山越岭追逐野兽的情状及射技之高描绘了出来。“云幕”二句,写狩猎者在野外过夜的情景。他们狩猎未归,宿于野外,如云的帐篷覆盖着广阔的原野,巨大的火炬照耀着千里平原。此种景致,更令人陶醉,令人心驰神往。不仅如此,他们在晚上还享受着美酒和烤肉,品尝着野味。最后一句又归到颂扬曹操施惠普遍上。进一步点明此赋颂扬曹操的主旨。
从全赋来看,作者描写狩猎的场面极为宏大壮观。在描写中,主要是运用了夸张的手法,使作品富有感染力。另外语言富于变化,特别是对于一些动词的运用极好地表达了狩猎者的动作及情状。同时语言也较为通畅易懂。一反汉大赋那种艰涩难懂的语言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