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 ·燕歌行
白日晼晼忽西倾,霜露惨惨涂阶庭,秋草卷叶摧枝茎,翩翩飞蓬常独征,有似游子不安宁。
魏晋时,文人多拟作,同题诗极多,其立意乃至字句,也多袭用前人之作,并不以为过错,与后世严格人我之界,推尊独创有所不同。赋诗,当时不过是应酬咏志的工具,实用价值大于其审美价值,人们为达某种交际目的甚至政治目的,自然不避重复,迭相咏唱,把咏写同一题材看作完全合于自然的事情。就本题来说,便是乐府旧题,是以闺中少妇的口吻,写她对浪迹天涯的游子的忆念。魏文帝曹丕的《燕歌行》,是现存最早的完美的七言诗,在文学史上很有名声。本诗只存残句,难睹全貌,但不难看出,它也是传统题材,是闺怨之作。
存句的前四句,是写秋来霜降、草木凋落之状,后一句是以秋风中飘飞的落叶,喻写游子的行踪不定。“白日晼晼忽西倾”,是说白日已经斜照,天时由正午转为黄昏,季节也由炎夏转入凉秋。此处的“西倾”,不仅是指日暮,兼指日脚斜低、光焰大减的情状。“晼晼” (wan),日将暮。“霜露惨惨涂阶庭”,极力渲染秋凉 ,意谓日落之后,凉意侵入庭阶,足以令人感受到季节的变换。“秋草卷叶摧枝茎,翩翩飞蓬常独征”,写日落后寒秋的景色。此刻,日已西沉,霜露上阶,秋风飒飒,卷叶摧茎,一团团的草叶,常飘飘忽忽地满地乱滚,孤零零地流落到远方,令人踪迹难寻。坐于闺中的少妇,幽思难抑,久不成寐,目睹此景,顿生离恨,不由地暗想:我那独自远行的夫君,不也正像秋风中的蓬草那样难以自主吗?命运的簸弄,使他飘零到何方去了呢?“有似游子不安宁”,便是少妇的愁闷苦恨。
不妨回看一下曹丕的名作《燕歌行》。其开篇也说的是秋来霜景:“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接下来也是对游子的思念:“念君客游多思肠。”因曹丕之作比较完整,故后文还有少妇心绪的细腻刻画。本诗全篇之貌,亦当与之仿佛,也会对思妇的悲苦再作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