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禽兽谈话示意,交流理解,这种本领,部分可归于天耳通。不过,这些事也可做另外的解释。轮回六道,人、畜分得其二,同属众生,并无本质区别。互相投生,没有障碍,何以语言藩篱反而不可去除? 交通禽兽的故事,其理论根据或者就在这里。佛经里和人交往的动物很多,小至猫鼠,大至虎蟒,都可以同人共处,互相了解。
        责鼠。唐初有个僧人叫岑阇梨,他在襄州禅居寺里养了一条黑狗和数千只老鼠。每天早上,狗鼠同食共玩,布满庭院,竟成为当地一个景观。有一回,少了一只老鼠,岑阇梨断定是黑狗咬死了它,把它责备了一通。狗灰溜溜地走了,不久便衔来一只死鼠。又有一回,某僧的衣服被咬坏了。岑阇梨召集全部老鼠开会,问是哪个干了此事。鼠中无谁承认。他于是让它们互相做保。最后果有一鼠无其它鼠肯保。岑阇梨将它挑出,一边责备,一边杖打。它自知理亏,动也不动。
        训虎。释怀空是唐中期人。一次他外出观方,路经定安山,正逢村民入山逐虎。他们见到怀空,便告以猛虎为患,常伤人畜,希望他帮助息灾。他说:“虎也是众生,不应杀害,不如考虑以善法禳之。”于是教村人设置道场,准备举行施舍大会。开会这天怀空亲临法筵。傍晚时分,村民来报,说有一大虎伏于庵前。怀空来到庵前,训斥虎道:“你伤害人畜,无视大法,前生的恶业尚未报完,又添新罪,即使不遭捕杀,来世也要降入地狱。我真是可怜你啊。”老虎似乎感到了惭愧,爬起来慢慢走了。第二天法筵散时,这虎又带着七个虎崽来到庵前。怀空将斋余的饭食掷给它们,并为它们行了忏悔仪式。不久各虎相继死亡,往善处投生去了。定安山一带的虎患从此断绝。
        伏虎和训虎的故事在佛经里较为多见,可能与虎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关。虎为兽王,虎犹可化,遑论其它。
        退蟒。关于蟒蛇的故事在佛典中甚为多见。有的是人和蟒蛇互变,以说明因果业报;更多的是它们作为化导对象,为宣讲佛道提供机会。在故事中做主角的有不少名僧,比如安世高、智者大师等。下边是有关后者而又十分重要的一个。
        智者在隋开皇十二年(592)到荆州觅地做道场,发现一棵树干中空的巨树,便常来这里趺坐入定。忽有一日电闪雷鸣,狂雨大作。滂沱雨中,一只十余丈长的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探进头来。同时还有妖魔环列,嗷嗷怪叫,向洞里投掷大块石头。智者了无惧色,继续入定。如此连续七天。到第八天,智者以怜悯之心对蟒说:“你今日所为,无非是受生死众业的影响,妄逞威能。现在你不思悔过,反要作恶,岂不惭愧!”巨蟒似有所悟,悄然游去,妖魔亦消失无踪。至晚云开雨霁,明月高悬。月光下走来一长者和一少年,全都威仪不凡。长者趋前敬礼,自称:“我是关羽。汉末纷乱,九州分裂。我想辅佐汉室,完成中兴。无奈时违运乖,壮志不酬,以致死有余烈,到此山为王。不知大德为何至此。”智者说明来意。关羽说不远有处地方,山如覆船,土地深厚,正可用于建寺,并答应七日内完成工作。七日后智者出定,平地上已建起一座华丽殿堂。于是率弟子入居寺内,昼夜说法。后关羽再次来见,说自己已闻出世间法,洗心易念,因此请求受戒。智者高兴,当即具礼,授以五戒。从此关羽成为佛教寺庙的护法神。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著名的关羽进入了巨蟒故事,并且通过神话,归诚佛教,最终得以厕身佛教圣者之列,作为伽蓝神受到崇拜。知道了这篇神话,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在某些寺塔前,关羽和观世音会雕刻在同一块石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