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怪
· 韦绚·
洛阳某僧房中磬子日夜辄自鸣,僧以为怪,惧而成疾。求术士百方禁之,终不能已。曹绍夔素与僧善,来问疾,僧具以告。俄击斋钟,磬复作声。绍夔笑曰:“明日作盛馔,余当为除之。”僧虽不信其言,冀或有效,乃置馔以待,绍夔食讫,出怀中错,磬数处而去,其声遂绝。僧问其所以,绍夔曰:“此磬与钟律合,故击彼应此。”僧大喜,其疾便愈。
〔选自《嘉话录》〕
●●这是一篇科学小说,从小说而言,它有人物,有故事情节,从内容而言,它是介绍科学知识,这是科学和文学的作品,故为科学小说。
小说重点刻划的主人公是曹绍夔,他是一位懂音律的科学人才,为人风趣,滑稽。他的性格是从医治僧疾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
洛阳一个寺庙的僧房里,有一磬,常常自己发出鸣声,和尚以为是磬怪作祟,担心受怕,久而成疾。他请术士前来驱魔捉怪,但毫无效果。曹绍夔听说僧友病重,前去探问。和尚向他介绍了自己得病的原因。这时,外面打钟,磐就鸣响起来。曹绍夔一听笑了,说:“明天你设宴招待我,我就替你捉怪。”其实,曹绍夔已经知道了磬自鸣的原因,那是磬与钟的律合,用今天的话来解释,即因钟、磬的频率相同,两者发生共振的现象。然而,他却不先讲明,要求和尚设宴款待他,他就来除怪,这是同僧友开玩笑,透示了人物的滑稽、风趣的性格特征。
僧知道曹绍夔不会书符念咒,怎能捉怪降妖。他不相信曹绍夔的话,但见朋友说得认真、肯定,又希望曹绍夔真能消除磐鸣。这几句描绘和尚的将信将疑,使故事发生波折,对曹绍夔的捉怪起到一种垫衬的作用。曹绍夔未吃过饭,从怀里拿出锉刀,在磬上锉了几条印就走了,他并不讲其原因,飘然而去。他实际还在同和尚开玩笑,故意卖关子,这个行动,进一步渲染了他的滑稽、幽默的性格特征。
然而,磬从此却不再自鸣了。
和尚大惑不解,询问原因,曹绍夔才告诉他,磬并没有怪,只是它与钟的律合,故击彼应此而已。在磬上锉数处,使两者的“律”不同,因此,击彼此则不应了。和尚知道后,病就好了。在刻划曹绍夔的性格时,作者还着力地表和尚的心理,先是惧而成疾,后对曹绍夔的驱怪似信似疑,磐不自鸣后,他又感到诧异,当了解磬鸣的原因后,他心绪突然开朗,病也好了。这一系列的心态变化,有效地反衬了曹绍夔的除怪。所以,在这两个人物的关系上,曹绍夔是“主”,和尚是“宾”,以“宾”衬主,就将曹绍夔的形象刻划得更加鲜明、突出了。
这篇科学小说,重点是写人,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中去揭示科学的道理,这是很可取的。比起现当代一些小说来,作品并非是科学小说,只是写与科技有关的题材的小说,却将大量篇幅去写生产过程,写技术活动,结果往往“见”事不见人,《磐怪》的成功,似乎也有它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