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陷围和徐州弃守

2019-05-22 可可诗词网-中华民国史 https://www.kekeshici.com

        淮海—徐蚌之战,国共两军态势犬牙交错,十分复杂,战斗也空前酷烈。国民党军统帅部在10月底计划作战部署时,深恐解放军中原野战军东进,徐蚌一线兵力不够,决定调黄维兵团至徐蚌一线参战。豫东战役时,第十八军(现黄维兵团主力)即因北援迟缓,影响战斗。但决定黄维东调之时,该兵团正被刘伯承的佯动,牵往豫西。黄维兵团回师确山、驻马店整理后,于11月8日才开始东进,未能按原定的11月10日到达太和、阜阳地区集中。这时,陇海—运河一线战斗已经十分激烈,中原野战军已有四个纵队到达徐州以西,投入战斗。黄维兵团东进时间已经嫌晚。早在11月1日,中共中央军委已接获白崇禧命令黄维兵团东进的情报,即指示中野,既要牵制邱兵团不能东援,又要阻击黄维兵团。中野即部署以二、六纵队及陕南第十二旅等部尾追、侧击黄维兵团,并令豫皖苏军区部队破坏道路桥梁,袭扰迟滞敌军。刘伯承于11月5日离开宝丰,10日到达柘城,与陈毅、邓小平会合。
        中野陈邓所率四个纵队,并指挥华野三、广纵队等部,牵制邱兵团,原计划围歼刘汝明部及孙元良兵团,但均因刘、孙两部先期撤退,没有达到目的,即一面威胁徐州,一面围攻宿县。14日,黄维兵团到达驿口桥,先头到达阜阳。黄维兵团东进时,自恃拥有重炮、坦克,认为“刘伯承部不能阻止其前进”[1]。但在阜阳渡颍河时,即遭到解放军中原野战军第一纵队第二十旅的阻击。是日,中原野战军刘伯承、陈毅、邓小平从当面敌情出发,认为黄维兵团处在“远道疲惫,脱离后方之运动中”,一个军尚未到达,态势孤立,向中央军委建议,集结他们所指挥的八个纵队兵力,“歼击黄维为上策”[2]。但这一方案有两个前提:一是黄维兵团不是出蚌埠或滞留不动,而是出永城、宿县;二是华野必须在16日以前消灭黄百韬兵团三个军,抽出部队接替中野四纵及归中野指挥的华野三、广纵队牵制邱、孙两兵团的任务。但一则敌军动态尚未明了,二则黄百韬兵团抵抗顽强,华野未能迅速解决战斗,而且要求调三、广两纵归还建制,所以中野仍只能在南线担任牵制、阻击任务。
        黄维兵团虽然是美式机械化重装备,但战地道路不良,河道阻隔,且步兵未能使用汽车运输,结果反而行动迟缓,不能轻装迅速前进。18日,黄维兵团到达蒙城,中野第一纵队已经在涡河北岸布防,黄维兵团先头第十八军即实施攻击,强渡涡河。是日,国民党军统帅部判断解放军全面退却,邱、李兵团向大许家进击,蒋介石命令黄维兵团(自蒙城)、李延年率第三十九、九十九军(自固镇)向宿县进攻。黄维鉴于中原野战军主力已经在涡河一线布防,尾追部队自西北侧威胁兵团,而兵团的第二梯队、即第八十五军及所附第十八军后调师尚未赶到,即在蒙城观察形势,一方面等待后续部队,一方面向统帅部要求向蚌埠靠拢,仅以小部队出击,对解放军进行侦察。但徐州一线战斗十分激烈,统帅部要求黄维按原定路线继续挺进。黄维在蒙城滞留两天,后续部队也已经靠近,至21日全兵团渡过涡河、北淝河攻击前进。这时,战场形势和解放军的战役部署均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中原野战军从自身所处战场环境出发,曾主张以全军之力割歼黄维兵团。但中共中央军委和华野原定部署系歼灭黄百韬兵团之后,即从现地扩张战果,包围歼灭邱、李兵团。粟裕正指挥各部按预定部署攻击潘塘镇,力图达成截断邱兵团和徐州联系的目的。当时,李延年兵团奉命迂回北进,对潘塘镇一线的华野苏北兵团构成严重威胁,所以,粟裕于18日晚,要求谭震林、王建安于21日晨全歼黄兵团,抽出兵力南下打援,并要求中原野战军第九纵队东进阻击李延年兵团。华野须待全歼黄百韬兵团之后,才能配合中野歼灭刘汝明兵团、李延年兵团或黄维兵团。当前一时无力兼顾。刘伯承鉴于本军六个纵队兵员不足,除四纵外均六个团,九纵只来五个团,平均每纵不到二万人,炮兵很弱,同时阻击黄维兵团和刘汝明、李延年兵团,兵力分散,难以兼顾,因此,于19日部署主力第三、四纵队阻击黄维兵团,希望集中五个纵队,先割歼黄维兵团一两个军。除按照华野要求以中野第九纵队牵制李延年兵团外,要求华野能以自身力量对付李延年兵团。同时,对北线作战,刘伯承认为,华野以攻坚作战能力强的几个纵队围歼黄百韬兵团,历时十二昼夜,不能解决战斗,华野各部“刀锋似已略形钝挫”,要续歼邱、李兵团“诚非易事”,如华野能包围邱、李兵团,自应继续歼击,但如邱、李退回徐州,则主张华野主力抽出兵力,于歼灭黄百韬兵团之后,以七八个纵队钳制邱、李,以六七个纵队“先打黄维、李延年,似为上策”[3]
        但当时,战场形势尚未十分明朗,中共中央军委从当前兵力部署出发,于19日10时发电,也要求中野以主力三、四两纵配合华野战役预备队第一纵队先行歼灭李延年兵团,解除对苏北兵团的威胁,认为这是“极关重要的一着”,待引诱黄维至宿县地区,正好歼黄各纵转移兵力,协同中野全力打黄维[4]。军委的要求只是咨询意见,并非正式命令,接到刘、陈、邓19日连发的两电后,知道中野已经改变部署,当即尊重前线指挥员的临机处置,指示华野抽出兵力对付李延年兵团,同时,指示华野缩小歼灭邱、李两兵团的目标,保持机动兵力。
        粟裕指挥华野各军按照军委要求部署作战,但歼灭黄百韬兵团的战斗十分艰苦,未能按预期尽早解决战斗,19日晚苏北兵团对潘塘镇一线的真面目攻击,也未能达成包围歼灭邱、李两兵团一部的目的。战局如刘伯承所预料,华野续歼邱、李诚非易事,包围歼灭邱清泉、李弥两兵团的战斗已经打成僵局。20日晨,粟裕回复中央军委19日10时电,表示完全拥护军委指示,即对南线先打李延年、再打黄维的方针。但20日晚,粟裕接到刘、陈、邓及中央军委续后指示各电后,当即根据战场形势,变更部署,对徐州改采大弧形包围,阻敌南援,抽调四个纵队兵力阻击李延年,同时,接替中野九纵任务,让其西进,参加攻击黄维,并准备二个纵队的兵力,在必要时支援中野,归刘、陈、邓统一指挥。粟裕建议“首先求得彻底歼灭黄维兵团为主”[5]。华野解脱了歼灭邱、李兵团的任务,才有力量协同中野全歼黄维兵团。解放军统帅部和前敌将领之间,根据敌情和战场变化,不断地探索着最好的作战方案,用兵机动灵活。
        当时,解放军统帅部和前敌将领曾预计,如黄维兵团向蚌埠靠拢,则解放军将转入休整待机。但国民党军统帅部对战场形势的变化反应十分迟钝,解放军已经着手调整部署,而黄维兵团仍向解放军预设战场前进,国民党军的部署正向着解放军最理想的方向发展。21日晚,中原野战军向后收缩一线,以主力第四纵队在南坪集一线构筑坚强阵地,诱敌深入至南坪集以南地区予以包围歼灭。黄维兵团即分两路挺进,23日上午9时,以第十八军一一八师为主力,在二十多辆坦克掩护下,向解放军第四纵队南坪集阵地进攻,激战竟日。午后,第十八军一部在南坪集以东强渡浍河。
        是日,国民党军统帅部得悉黄百韬兵团已经失败,何应钦、顾祝同等研究决定,命令徐州“剿总”部队以主力向南击破当面之敌,与黄维兵团配合打通徐宿交通。但蒋介石认为要等待徐州以东敌情明了,再行下令。津浦线刘汝明兵团和李延年兵团均迟迟不进,仅推进至任桥一线。同一天,即23日夜,中野决定放弃南坪集,退至浍河北岸布置囊形阵地,吸引敌十八军渡河,以四、九两纵吸住十八军,以五个纵队于24日夜向浍河南岸出击,利用浍河,割断十八军和南岸三个军的联系,以求先行割歼黄维兵团二三个师。刘伯承一面调原在华野参加战斗的中野第十一纵队归建参加战斗,一面要求华野第二纵队在西寺坡一带构工阻断刘、李两兵团和黄兵团的联系,同时要求华野除对付刘、李外,至少以四个纵队参加歼灭黄维的战斗,认为“只要黄维全部或大部被歼,较之歼灭李、刘更属有利”,要求军委批准这一计划[6]。粟裕接到刘伯承电令后,遵命首先以大力协同中野歼灭黄维兵团,对刘、李暂采阻击与歼灭其一部之方针,除调中野十一纵、华野二纵外,命令华野六、七、十一纵兼程向宿县急进,准备参加打黄维的战斗。七、十一两纵且准备歼灭李延年兵团的第九十九军。与此同时,中央军委接到刘伯承等电报后,即于24日15时复电批准,“完全同意先打黄维”,并授权“情况紧急时机,一切由刘陈邓临机处置,不要请示”[7]。解放军统帅部和前敌将领之间,由于军情飘忽而犹豫不定的作战方针,至此取得了高度的一致。
        24日,黄维兵团第十八军、第十军分东、西两路渡过浍河,向朱口一线解放军阵地发起攻击,第十军且占领孙疃集大部。这时,黄维眼看到战斗十分激烈,兵团态势孤立,处境危险,准备向固镇靠拢,但迟疑不决。蒋介石于是日召集刘峙、杜聿明到南京研究战局,商决徐州主力向褚兰进攻至时村、符离集一线,黄维、李延年兵团向宿县进攻。但是日晚,空军报告解放军四万多人由大李集向宿州、任桥、固镇等地前进,威胁李延年兵团侧背。国防部作战厅长郭汝瑰即建议黄维于南坪集占领桥头堡,佯攻,掩护主力由浍河右岸向蕲县集以东地区转移,向李延年兵团靠拢,避免被解放军隔离[8]。李延年、刘汝明兵团也已停止前进。黄维当时本身已经决定行动,是日下午,浍河北岸部队开始后撤。但黄维的撤退部署出现了严重错误,他不以在前线的第十军、第十八军为后卫部队,逐次撤退,而以没有投入战斗的第十四军、八十五军北进至东坪集对岸至南坪集,沿浍河南岸掩护第十军、十八军及兵团部转移。结果,入夜之后,部队在运动交接中陷入混乱,遭到解放军追击部队的袭击,损失惨重。黄维兵团撤至双堆集一带,即于26日凌晨被解放军团团包围,仅第四十九师逸出重围之外,不久在大营集被歼灭大部。
        27日晨,黄维趁解放军筑工尚未完成、包围圈未巩固之机,以四个主力师部署突围。但第八十五军第一一○师在师长廖运周率领下,以担当突围先头部队为由,乘机通过解放军防线后起义。解放军随即封闭口子,阻击后续突围部队。黄维兵团第十四军遭到解放军的攻击后,陷入混乱,致使解放军突入,威胁到正在攻击前进的第十军,经过激烈战斗,才稳定阵脚。黄维兵团的突围计划即被破坏。28日,蒋介石即命令黄维固守待援。
        郭汝瑰评论说:“此次黄维兵团孤立向宿县挺进,为我战略上之失策。惟共军内线(似为外线之误——引者)作战如此灵活,则殊使人佩服。黄维兵团命运大约十日即可见分晓,万一失败,则政府军将无以善后,长江天堑亦未知能支持几许时间,可慨!黄百韬渡运河后,国军原可依内线作战要领,各个击破曹八集一带共军,但邱清泉等不机动,不了解此次战略意义,未能执行。现共军则由甚远途程集中优势兵力,以图各个击破我黄维兵团,陈毅之部队由碾庄及徐州外围各战地转用,动作如此迅速,执行任务如此坚决,国共两方将领对照之下,不必战斗,而胜负已可见矣!”[9]
        徐州“剿总”部队于24日起开始向南攻击前进,但进展甚微,复遭到解放军的反击,形成拉锯战斗。黄维后撤被围,李延年兵团更不敢向前推进,从固镇一线仓促后撤至淝河南岸,依靠河流,避开了华野的攻击。鉴于徐州陷于孤立,淮河防线吃紧,国民党军统帅部于27日命令徐州“剿总”刘峙飞蚌埠指挥,徐州方面部队由杜聿明指挥。28日,刘峙抵达蚌埠[10]。同日,杜聿明到达南京,与统帅部商讨挽救军事危机的办法。杜聿明在和顾祝同商量时主张:“要放弃徐州,就不能恋战;要恋战,就不能放弃徐州。要‘放弃徐州,出来再打’,这就等于把徐州三个兵团马上送掉。只有让黄维守着,牵制敌人,将徐州的部队撤出,经永城到达蒙城、涡阳、阜阳间地区,以淮河作依托,再向敌人攻击,以解黄兵团之围(实际上是万一到淮河附近打不动时只有牺牲黄兵团,救出徐州各部队)。”[11]杜聿明因对第三厅长郭汝瑰不信任,没有在作战会议上讨论,仅就24日南进计划表示,“要求粮弹足后再动,继又欲避战,由双沟经泗阳趋五河”[12]。旋杜聿明和蒋介石密谈,经蒋批准,按杜聿明所拟计划,从徐州撤退。为了保密,这一行动没有经过国防部下达正式命令。
        当天,杜聿明回到徐州,向刘峙报告后,徐州“剿总”总部人员即开始空运蚌埠。而这一军事保密行动,在国民党上层当天即传开,有人通知在徐州的政治、经济、党务各部门要尽先撤退,引起一片混乱。是日晚,杜聿明即召集孙元良、邱清泉、李弥三个兵团司令,部署撤退,命令各军于30日对当面之敌发动全面佯击,是日晚撤出徐州。杜聿明命令第十三兵团派出一个师于29日晚占领萧县、瓦子口等隘路,掩护主力撤退,第二兵团主力30日晚开始撤退,务于12月1日晚到达瓦子口、青龙集附近,掩护全军右翼安全,尔后经王寨、李石林到达永城以东及东南关地区,第十六兵团主力于30日黄昏后开始撤退,经萧县、红庙、洪河集,向永城西关地区前进。第十三兵团主力30日晚开始在第十六兵团后跟进,向永城北关前进。命令各兵团留下后卫掩护部队迟滞敌军,于12月1日黄昏后撤退。各兵团以“滚筒战术”逐次掩护行进。但徐州各兵团加上机关、民众,在解放军的强大压力下,心急慌忙,各图自保,只想尽早脱离危险,秩序非常混乱,徐州至萧县的公路上,车辆杂沓,道路堵塞。孙元良、李弥为了本兵团尽早撤离,竟尽量避免和杜聿明联系,他们的后卫掩护部队也未按命令阻击解放军,全军主力尚未通过即行撤退。杜聿明对各部队的情况不明,联络困难,李弥兵团的后卫师擅自撤退,在杜聿明的严令下才返回阵地。
        杜聿明的指挥部于12月1日晨撤离徐州,2日,他得悉部队在撤退中十分混乱,各部也要求稍加休息整理,同时,空军也发现解放军大部队由濉溪口南北地区向永城前进。为避免在战斗中发生混乱,遭到损失,即改变原定的是日晚继续向永城撤退的计划,就地休息整理,至3日白天,才向永城继续前进。结果,耽误了一夜的行程。
        解放军华野各部追击李延年兵团受到河流阻隔,未能达到围歼目的。各部队处于待机状态,一面协助中野歼击黄维兵团,一面准备攻击徐州。30日间,华野估计徐州“剿总”动向,认为一是可能南援黄维,一是可能倾全力退走两淮,而西走武汉,东走连云港,因路程过远,可能性较小。军委估计也以徐州之敌的逃跑方向,以向两淮或连云港两处为最大。于是,华野南线主力开始北撤,集结待机。12月1日上午,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已判明徐州敌军决心放弃徐州,但对敌运动方向尚不明了,深感敌全力南犯,对付困难,有被敌突出一路的可能。正研究部署中,是日中午,华野发现邱兵团主力到达徐州西南地区,即判明敌将沿萧县、永城南靠第十二兵团,并有敌将至阜阳的消息。粟裕为保障中野歼黄部队的安全,决心追歼杜聿明集团,除以六纵监视李延年、刘汝明兵团,以七、十三两纵在南线配合中野歼敌外,部署华野各纵分路追击,以尾追、侧击和超越追击手段,进行拦截,并部署了两个纵队向永城、涡阳急进,迂回拦截。当日晚,华野各纵奉命奋勇追击,一部占领徐州,翌日占领萧县。
        2日晚,蒋介石发现解放军部署对杜聿明集团的追击,即电令杜聿明改变消极撤退部署,在战斗中求一生路:“据空军今日至晚综合报告匪情,睢【濉】溪口约一万余人,其东南地区约五千人,其西北地区之马庄、吕楼一带约二万人,合计全数不到四万人,其对蚌埠匪部约有一个纵队,已向宿县方向行进,此股将为增援其睢【濉】溪口方面之匪部,吾弟应速决心于两日内迅速解决睢【濉】溪口、马庄一带匪部,为各个击破之惟一良机,如再迟延,则各方之匪必于三日后麇集弟部周围,又处被动矣。此机万不可失,切勿再作避战迂回之图。又弟部十五万众,皆聚集在大吴集周围地区,此最为不利,应即分路前进,向匪合击,否则臃肿滞延,又将坐待被围矣。如欲占领永城,则只可派一有力部队进占,切不可全部进攻。据空军报告,马庄匪之先头部队,今晚必可先我占领永城,则我军又落后一着,若再用主力攻城,是最不上算,此时应决心觅匪之主力而歼灭之,为唯一急务也。”[13]3日晨,空军又投下了蒋介石的手令:“本日空军报告,匪对弟部又将形成四面合围之势,无任系念。务望严督各军,限两日内分路击破当面之匪,严令其达成所赋予之任务,若时日延长,则二十万以上兵员之粮秣弹药,决难空投接济,惟有上下决心,共同以死中求生之觉悟,冲破几条血路,对匪反包围,予以歼灭若干纵队,乃可解决战局。”[14]
        如纯以军力对比来说,杜聿明集团有三个兵团,十个军,又集中一处,解放军分多路追击,力量分散,杜聿明集团按内线作战原则,似有力量击破解放军一路,从而击退解放军的追击,进而解黄维兵团之围。但事实上,国民党军屡败之余,士气低沉,攻击精神极差,各部队争相撤退,协调困难,难以形成坚强的战斗力。解放军则正相反,士气高涨,战力坚强,指挥统一,部队运用十分灵活。所以,国民党军已根本不可能完成蒋介石所期望的任务,但蒋不顾所部战斗精神的衰落,只要存有一线希望,就坚持要求所部将校通过力战求生,不甘心消极撤退。杜聿明接到蒋介石的命令后,惊惧万分,他“觉得蒋介石又变了决心,必致全军覆没,思想上非常抵触”[15]。他本想独断地继续向永城挺进,但看到解放军已经部署追击,自己已没有把握安全地撤退全军,因而不敢违令独断处置,不得不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并召集兵团司令到指挥部商讨决策。司令们看了蒋介石的手令,面面相觑,默不发言,独邱清泉表示可以照命令从濉溪口打下去。鉴于蒋介石的严令,杜聿明及各司令官决定服从命令,采取三面掩护、一面攻击、逐次跃进的战法,能攻即攻,不能攻即守,以求得部队不被冲乱。这也就是说并没有按照蒋介石的要求分路合击。
        是日,杜聿明集团滞留在孟集为中心的芒砀山、薛家湖、大回村、青龙集、张寿楼之间地区。杜聿明于12月3日、4日连电蒋介石,说明徐州原无存粮,撤退时多有损耗,目前已无法维持,要求空投补给。但蒋介石于12月4日复电竟称:“弟部粮弹无法空投,切不可存此希望,应勇敢迅速突破当面之匪南下,与黄兵团会师,勿延为要。”[16]蒋介石已经乱了章法,只是凭着侥幸心理在指挥作战了,气得邱清泉看完电报后大骂:“国防部混蛋,老头子也糊涂,没有粮弹,几十万大军怎能打仗呢?”[17]
        3日晚,华野各纵先后和杜聿明集团接战,歼敌甚众。4日晨,华野先头第九纵队已超越杜聿明集团到达薛家湖地区,向芒砀山攻击,合围之势已成。邱清泉按昨日部署,在青龙集两侧向南攻击,但华野已筑工防御,进展甚微,而杜聿明集团的掩护阵地,则屡屡为解放军突破。战斗至6日,蒋介石再次电示作战方针:“据报:弟部本日匪我两方态势,对我北面压力较大,中意此时我军既被匪包围,不宜急求突围南下,如不先彻底击歼匪之主力,则我军虽向南挺进,行动仍不能自由,故此时应觅匪主力所在方向,先行决战,必须消灭匪之主力,乃可解决一切问题,南下自不成问题矣……总之,必须彻底歼灭任何一方面匪之主力,以求根本解决,不然,如只想突围而不求决战,则断难达成南进任务也。”[18]但国民党军已无攻击精神,根本不可能按照蒋介石的要求去进行战斗。孙元良、邱清泉看到无法达到预定目的,又改变主意,要求杜聿明部署突围。杜聿明认为全军安全撤退的时机已经错失,预计到突围后果不良,对突围并不积极,但他仍迁就了部下的要求,命令分头突围,到阜阳集合。下午,各兵团即布置突围,但经侦察和突击,发现解放军阵地重重,无法突出,邱清泉惊慌失措,再次改变主意,要求停止突围。杜聿明商得李弥同意后,再次迁就部下要求,放弃突围计划。但孙元良没有接到命令,于黄昏后未经周密部署即钻隙突围,在解放军的阻击下,全兵团溃散,孙元良仅率数十人逃出重围。
        华野在追击过程中,毛泽东于4日凌晨电示华野指挥员:“此次对邱李孙作战,我各纵应大胆插入敌各军之间,分离各军,以利歼击。这就是东北打廖兵团的办法。务必不要使敌结集成一个大集团,旷日持久,难于歼灭。”[19]但杜聿明吸取了廖耀湘兵团失败的教训,始终团集一处,掩护严密,筑工抵抗,华野无法予以分割。杜聿明且采取了集中火力于一点进行突击的战法,压制了解放军的兵力优势。由于南线黄维兵团尚在顽强抵抗,华野不敢采取收缩南面阵地诱敌深入的战法,只能部署主力正面阻击,同时部署多路出击,以分散杜聿明部的突击能力[20]。杜聿明以一面攻击、三面掩护战法,企图突围,而粟裕采取了一面阻击、三面攻击战法,压缩包围圈,战斗十分惨烈。孙元良兵团突围溃散后,杜聿明不得不收缩阵地,调整部署,华野巩固了对杜聿明集团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