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恭辰·

        有南人不食鸡卵,初至北道,早尖,店伙请所食,曰:“有好菜乎?”曰:“有木樨肉。”及献于几,则所不食者也。虑为人笑,不明言,但问:“别有佳者乎?”曰:“摊黄菜何如?”客曰:“大佳。”及取来,仍是不食者。谬言“尚饱”。其仆谓:“前途甚远,恐致饥。”曰:如此,但食点心可耳。”问:“有佳者否?”店伙以“窝果子”对。客曰:“多持几枚来。”及至,则仍不食者,且惭且怒,,忍饥而行,遂委顿不堪。
        

[选自《劝戒三录》]

●●
        这是一篇幽默的小说,作者巧妙地利用南北的习惯差别,利用鸡蛋做菜的不同名称,如木樨肉、摊黄菜、窝果子,构成戏剧性的情节,读来趣味横生。这位南方人,不吃鸡蛋,初次到北方,也不懂北方的习惯,他来到客店,唯恐别人笑他不懂,不敢指名点菜,又想摆摆阔气,进店则问:“有好菜吗?”他以这样笼而统之的要菜,便能掩饰自己的不懂。偏偏店伙认为“木樨肉”是好菜。端上来是鸡蛋、黄花炒肉丝,而鸡蛋正是这位南方客人不吃的东西,笑话已出现了,这位南方客人更怕别人讥笑了,不敢明说,又笼而统之地点菜:“别有佳者乎?”店伙这次端出的摊黄菜,倒成了彻彻底底的鸡蛋了。两次笑话,他不敢点菜了,只好假装肚子还饱。仆人告诉他,前途还远,恐怕会饿,南方客人一想,点菜都是鸡蛋制品,他不敢再点了,就提出带点点心在路上吃,询问有无好点心,店伙说:“有窝果子。”端上来的还是鸡蛋。南方客人又惭愧,又生气,忍饥而行,遂弄得疲惫不堪。这么三次反复,幽默风趣,读后忍笑不住。
        显然,这么安排,是娱乐性的设想,实际上,一客店未必只有鸡蛋,未必就以鸡蛋为最好的菜了。这显然是想通过一物三个名称,来获取幽默的艺术效果。然而,笑是笑,并不是以低级趣味制造出来的,而且,作者是善意地批评不懂装懂,不肯虚心地询问的人。其教育作用也是明显的。而且,教育的功能是在笑声中取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