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秋季战役,是1947年秋东北民主联军与国民党东北行辕部队进行的一次大规模战役,主要战斗地点集中在长春至大石桥的中长路沿线和绥中至沈阳的北宁路沿线。
        东北夏季战役结束,东北战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国民党部队被压缩在中长路、北宁路沿线内十几座大中小城市及其附近地区。中长路瘫痪,北宁路时断时通,国民党部队已很难依赖铁路交通线实施机动作战。
        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身体不好,7月8日离开沈阳,由副司令长官郑洞国暂代此职。12日,参谋总长陈诚到东北视察,在一次驻沈阳中外记者招待会上,他极力指责东北的国民党高级官员和将领政治上腐败无能,军事上指挥失当,矛头直接对准东北行辕主任熊式辉和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熊式辉对陈诚的东北之行甚感不快,接连七次上书蒋介石,请求辞职。8月28日,蒋介石下令免去熊式辉职务,由陈诚接替。
        陈诚来到沈阳,正是东北民主联军夏季攻势刚结束,秋季攻势尚未开始的空隙,东北战事相对比较平静。他公开宣称:要六个月恢复东北优势,收复东北一切失地。为此,他决定整顿军队和部队人事:撤销东北保安司令部,由行辕直接指挥作战。郑洞国为行辕副主任,仅是挂名,没有实权,许多事情都是由陈诚的亲信,另一位行辕副主任罗卓英协助办理;撤销原东北五个绥靖区,重新划分为沈阳、长春、松北三个绥靖公署;将新一军、新六军、第十三军、第五十二军、第五十三、第六十军、第七十一军、第九十三军、第四十九军(自关内调来,原称整编第四十九师)和青年军第二○七师,编成第一、第六、第八、第九共四个兵团;以原13个保安区为基础,编成11个暂编师,拨归各军指挥。国民党部队在东北增至50万人。
        陈诚采取“依托重点,向外扩张”的方针,改全面防御为机动防御,将主力部署于长春至沈阳、沈阳至锦州一线。在沈阳集结重兵,随时南北增援,确保北宁路、中长路,待关内援军增多,再转守为攻。
        中共东北民主联军于夏季攻势结束后,将主力集结在沈吉路与中长路两侧休整。除辽吉纵队已改称第七纵队外,另将冀察热辽和东满部队组成第八、第九、第十纵队,野战军发展到九个纵队,加上总部直属的十个独立师和两个骑兵师,共39个师二十九万余人,连同地方部队共计五十一万余人。为了执行中共中央军委关于“解放战争第二年的战略方针”,扩大夏季攻势的胜利,配合关内军队作战,东北民主联军总部林彪、罗荣桓等决定于雨季休整后发起秋季攻势战役,迫使国民党军队在整个冬季处于更严重的困境。秋季攻势的作战方针是:先由南线部队对北宁路及其两侧地域发起进攻,歼灭守备薄弱之敌,诱使沈阳地区之敌主力南调,尔后以北线部队在中长路沈阳以北地段发动攻势,使敌首尾不能相顾。①具体作战步骤:第一步,以第八、第九纵队进击北宁路锦榆段,吸引沈阳之敌南下增援;第二步,以第七纵队向彰武、阜新、义县地区出击,第四纵队一部及南满独立第一师等出击辽阳、鞍山、大石桥一线分散之敌,配合第八、第九纵队作战,调动中长路北段之敌南下;第三步,东北民主联军主力在长春、沈阳间展开攻击,相机夺取城市,彻底破坏铁路,并诱吉林、长春之敌南援,求得在运动中大量歼敌;最后,待辽河结冰后,主力转到北宁路锦沈段及中长路沈营段作战。东北民主联军决定采取远距离奔袭、渗透敌区战法,从几个方向同时突然包围歼灭分散之敌和围城打援,创造在运动战中歼灭敌人的有利战机。②
        9月6日,陈诚以暂编第五十师和第九十三军暂编第二十二师由绥中、锦西分两路向建昌方向出动,目的是打通北宁路。7日,左路暂编第五十师进抵建昌以东的梨树沟门,右路暂编第二十二师抵达新台边门,两路相距30公里。林、罗立即改变原定的以南线部队破击北宁路的计划,决定以第八、第九纵队在国民党两路部队尚未会合之前,首先歼灭孤立突出的暂编第五十师。8日,第八纵队、冀察热辽独立第一师和第九纵队分别由天义、凌源地区和冀东遵化地区出发,兼程向建昌以东地区急进。冀察热辽独立第一师与第八纵队第二十三师一部进抵新台边门钳制阻击暂编第二十二师。14日晨,第八纵队第二十四师在梨树沟门附近与暂编第五十师遭遇,双方激战至14时暂编第五十师大部被歼。翌日,暂编第二十二师东逃,第八纵队第二十三师和冀察热辽独立第一师跟踪追击,当日黄昏在杨家杖子附近向暂编第二十二师展开攻击。16日,第八纵队主力也赶来参战,大部歼灭敌人。暂编第二十二师一部向绥中方向突围,被第八纵队第二十四师于旧门附近堵截歼灭。
        国民党东北行辕企图打通北宁路的行动受挫后,陈诚又以第四十九军第七十九师、第一○五师由锦州西进杨家杖子。郑洞国及大多数将领不同意陈诚这一主张,陈开始打消了这一部署,很快又坚持了原定计划。
        林、罗采取诱敌深入,加以围歼的策略,以第八纵队西撤新台边门西北地区,以刚赶到的第九纵队进至杨家杖子以东,阻击锦西方向增援之敌,并截断杨家杖子之敌的退路。
        19日,国民党第四十九军主力进至杨家杖子地区,第八纵队主力和冀察热辽独立第一师立即将其包围,并连夜冒雨展开猛攻。22日下午,国民党第四十九军军长王铁汉率部南逃,第八、第九纵队猛烈追击和截击,激战一昼夜,除军长王铁汉率百余人逃脱外,其军部及所属第七十九师、第一○五师主力共一万一千余人全被歼于旧门一带。陈诚曾派锦西、锦州部队救援,但被第九纵队阻于旧门、寺儿堡一线,无法前进。
        经此一战,国民党东北部队将领对陈诚所抱有的希望渐趋破灭。
        9月28日至30日,东北民主联军第八、第九纵队在冀东、热河二万六千余民工协助下乘胜破击锦州至山海关段铁路。陈诚被迫将沈阳以北的新六军两个师,由铁岭地区调往锦州、兴城一线护路。南线第八、第九纵队调动国民党部队南下的作战目的已经达到。
        为了策应南线部队作战,林、罗乘沈阳至四平间国民党守备兵力减弱之机,于北线展开攻势,决定以第一、第三、第四纵队分别由西安(今辽源)、东丰和清原地区出发奔袭昌图、开原和西丰地区的国民党第五十三军。第二纵队由双山地区出发,奔袭梨树、八面城等地的国民党第七十一军和第一九五师。第十纵队由蛟河和烟筒山地区出发,以一个师奔袭江密峰,牵制吉林的国民党部队,一个师协同独立第四师奔袭大南屯、范家屯,并阻击长春的国民党部队南援,再以一个师切断铁岭与开原的联系。第七纵队由郑家屯出发向法库、彰武、新民、黑山出击,并阻击国民党新六军北返。第四纵队第十一师和南满独立第一师也于安沈路和中长路南段积极行动,迫使国民党兵力进一步分散。原定各部队9月29日下午出发,30日晨秘密进抵距离国民党部队四十公里以外的地区集结,10月1日上午突然包围指定目标。由于第三纵队第八师进至西丰以南五公里处集结,国民党部队对此有所觉察,相继逃跑。东北民主联军决定9月30日全线展开奔袭和追击。
        10月1日,第三纵队激战19小时,全歼国民党第五十三军第一一六师主力。该纵另一部在第一纵队一部配合下,于2日在西丰以西截歼第一一六师一个团。第四纵队主力于10月1日在西丰西南八棵树、貂皮屯歼灭第五十三军第一三○师一个团。第一、第二、第六纵队的行动不太隐秘,包围不严,四平周围梨树、公主岭等地的国民党部队缩回四平,八面城的第一九五师逃人昌图。但对四平周围的奔袭战,摧毁了中长路两侧国民党的防御体系,包围了昌图站,进逼开原。向沈阳西北地区进击的第七纵队第二十一师,10月1日包围法库,全歼国民党保安第七支队。该纵主力进至新民以东破击北宁路,准备阻击国民党新六军回援。第四纵队第十一师,10月1日自连山关出发,进逼鞍山、辽阳。南满独立第一师攻克大石桥、海城、牛庄,破坏了鞍山至营口间的铁路,并在牛庄至鞍山路上全歼第五十二军第二十五师一个团。
        为加强四平地区的防务,陈诚令新一军主力南援四平,尔后继续南进。新六军也自锦州回援铁岭。鉴于国民党兵力又形集中,东北民主联军放弃了攻取开原的计划,以三天时间将国民党部队抢修三个月即将通车的中长路沈长段破坏。10月7日,第七纵队一个师攻克彰武,歼灭国民党暂编第五十七师一个团。
        蒋介石为了解除东北危机,恢复关内外联系和稳定军心,于10月8日匆忙飞到沈阳,提出“巩固沈阳及其与关内的交通联系,加强沈阳以北各据点的守备力量,以求确保”的作战方针。③调华北地区的第九十二军的第二十一师、第九十四军的第四十三师、暂编第三军的暂编第十、第十一师以及位于平承路的第十三军的第五十四师出援东北。10月中旬,援军进抵兴城、锦州地区。
        在国民党部队又集中到北宁路和沈阳地区的情况下,林彪、罗荣桓等于10月12日致电中共中央军委:“目前,在主力所在地区,敌完全采取守势,并以较多兵力防守。因此,我不易直接求得运动战。现我军拟进攻吉林,力求攻占之,并求得打增援”。次日,中央军委复电指出:“你们攻克吉林后,应将主攻方向转至北宁、平绥两线。沈阳、锦州间,锦州、山海关间,山海关、天津间,天津、北平间,北平、张家口间,均为很好作战地区”。还指示:为能大量歼灭分散守备之敌,“依你们现有兵力,可以组成一个有九个师左右的头等野战兵团,几个有四个或五个或六个师的二等、三等野战兵团,同时在几个区域机动作战”。④根据这一指示,东北民主联军主力挥师北上,以第六、第十纵队在长春、吉林间寻歼分散孤立之敌,并佯攻吉林,吸引国民党新一军增援;以第一、第二纵队进至四平以北,准备攻歼由四平北援之敌;以第三、第四纵队和第十纵队第二十八师于开原、铁岭地区继续破坏铁路,并佯攻开原,引国民党新六军等部来援;以第七、第八、第九纵队在辽西地区北宁路沿线展开行动,钳制华北增援之敌及第五十四师东进。第四纵队一部及南满各独立师也于沈东、辽南佯动,迷惑国民党部队。
        10月中旬,东北民主联军各纵队开始行动。第六纵队于10月17日、18日袭歼了吉林外围桦皮丁、九站、口前(今永吉)的国民党第六十军第一八二师一部。第十纵队第二十九师攻克乌拉街,独立第四师攻克九台,进逼吉林城。在长春方面,独立第五师攻克农安之后,又配合第十纵队第三十师于10月20日攻克德惠,全歼国民党暂编第五十三师一个团和一个保安团。至此,完全扫清了长春、吉林外围之敌,吉林、长春的国民党守军陷于孤立。为了调动国民党部队增援吉、长,创造运动中歼敌之机,第六纵、第二纵队第五师、第十纵队第二十九师、独立第四师及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直属炮兵一部,包围并拟寻机攻取吉林。10月21日,接连攻下欢喜岭和团山子等吉林外围阵地,逼近吉林北山国民党第六十军的指挥所。
        28日,沈阳、四平方面的国民党部队开始北上,以图解救吉林、长春之围。暂编第三军自铁岭进至开原,第五十三军自开原进至威远堡、昌图,第七十一军一部自四平进至梨树,新一军主力乘汽车由四平北进。同时,沈阳的国民党部队一部经空运至长春。东北民主联军立即调整部署,拟歼灭新一军主力。11月2日,新一军两个师进抵唐家屯一线,其先头部队暂编第五十六师在范家屯以东被东北民主联军独立第二师、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直属骑兵师和第一纵队第三师消灭一个团,其余大部进至长春。
        第七、第八、第九纵队在辽西的行动迫使向沈阳进击的华北国民党援军改变行进方向。已进至黑山、海州、新民的第九十二军第二十一师与第九十四军第四十三师,由第九十二军军长侯镜如率领,分三路向沈锦路以北行动,10月18日至22日相继占领新立屯、阜新、彰武等城。为了引敌继续向西,第九纵队于23日攻克朝阳。侯镜如急率两个师驰援,被第八、第九纵队等部八个师的兵力包围在义县以西朝阳寺地区。11月2日,侯镜如率领的第二十一师大部和第四十三师一部共六千余人被歼灭。驻守义县的国民党保安第四支队惧怕遭歼,弃城南逃,被东北民主联军骑兵师追歼于锦州以北的余家屯。
        第二纵队在八面城附近歼灭国民党新一军第五十师一个团。第四纵队、第十纵队第二十八师、南满独立第二师等部也于抚顺以东地区歼灭国民党第二○七师一个团和地方杂牌部队一部。
        至此,国民党部队已退据吉林、长春、四平、沈阳、锦州等城市。由于东北民主联军尚缺乏大规模攻城作战的经验,部队也急待休整补充,遂于11月5日结束秋季攻势,主力集结在中长路沈长段两侧进行整补。
        东北民主联军的秋季攻势,历时50天,歼灭国民党正规军和非正规军共六万九千余人,攻克城市15座,扩大解放区3.8万平方公里。国民党东北军队完全处于分离状态,兵源、粮源及煤电来源都十分困难,陈诚被迫采取“重点防守,保持军力,保住沈阳”的消极被动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