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一大确定了中国共产党的最终奋斗目标:即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消灭资本家私有制,没收私人占有的生产资料,归社会公有;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直到阶级斗争结束①。一大以后,中国共产党继续探索解决中国现实社会矛盾的道路。当时中国社会所面临的最主要的矛盾是:在国际上深受帝国主义的侵略压迫,国内封建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在1922年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中国共产党制定了民主革命的纲领,明确提出解决上述社会矛盾的方案。在中国共产党制定民主革命纲领的过程中,共产国际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早在1920年7、8月间举行的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就讨论了民族和殖民地问题,通过由列宁起草的《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决议》和《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补充提纲》等几个文件,确定共产国际对于民族和殖民地解放运动的方针和策略。《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决议》指出:“共产国际在民族和殖民地问题上的全部政策,其着重点应该是各民族和各国的无产者和劳动群众彼此接近,以便为打倒地主和资产阶级共同进行革命斗争。因为只有互相接近,才能保证战胜资本主义。”同时决议针对各国深受帝国主义侵略压迫的现实,强调要“团结殖民地和被压迫民族的一切民族解放运动”②。共产国际注意到这些地区的民族解放运动存在两种形式:“其中之一是资产阶级民主的民族主义运动,其纲领是在资本主义制度之下实现政治的独立;另一个是贫穷和无知的农民和工人群众争取自己从一切剥削下解放出来的斗争。”“殖民地革命在最初时期不会是共产主义革命,然而要使他从头起就由共产主义先锋队所领导。”“在其发展的第一阶段,殖民地革命应当按照带有纯粹小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纲领去进行,如分配土地等等。但是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殖民地革命的领导应当放在资产阶级民主派手中。相反地,无产阶级政党应当加紧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并在最初的可能之下创立工农苏维埃。”③共产国际的这些决议,为被压迫民族和殖民地的无产阶级政党从事民族解放运动提供了理论指导,即在民族民主革命中,支持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运动,反对帝国主义,并在斗争中实现无产阶级对运动的领导权。在“一大”时,中国共产党对这一理论还没有了解,只注意到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没有认识到联合其他党派从事民族解放运动的极端重要性,因而对其他党派采取了排斥的态度。《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提出:“对现有的其他党派,应采取独立的攻击政策。”“我们应始终站在完全独立的立场上,只维护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其他党派建立任何关系。”④
        1922年1月21日至2月2日,共产国际在莫斯科召开了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出席这次会议的中国代表共44人,中国共产党、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国国民党都有代表出席。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的代表有张国焘、瞿秋白、任弼时等人。会议上,共产国际东方部主任萨发洛夫专门作了《第三国际与远东民族问题》的报告,系统地阐明了列宁关于民族与殖民地问题的理论,指出“远东劳动阶级面前的职务,第一件就是谋各被压迫国家的解放。凡是民族解放运动,只要他是向帝国主义压迫作战的,我们都要帮助”,尽管“我们心里完全明白这个运动是一个资产阶级的民主运动”。他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说:“中国共产党——当前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中国从外国的羁轭下解放出来,把督军推倒,土地收归国有,创立一个简单的联邦式的民主主义共和国。”因此“在最近的将来,我们和这些在民族革命组织中组织起来的资产阶级民治分子决不会有若何激烈的冲突的。”他又提醒中国共产党:“我们是帮助无论那种民族革命运动的,但是也只看他不致向损害无产阶级运动的方向走去,才帮助他。”⑤萨发洛夫的这个报告初步指明了中国革命的主要任务是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中国共产党可以和资产阶级联合进行民主革命,但必须注意掌握革命的领导权。大会的精神很快由参加会议的中国代表带回国内,对中国共产党民主革命纲领的制定起了重大的指导作用。
        1922年6月15日,中共中央发表《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这个文件是在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精神指导下起草的。文章指出“无产阶级未能获得政权以前,依中国政治经济的现状,依历史进化的过程,无产阶级在目前最重要的工作,还应该联络民主派对封建式的军阀革命,以达到军阀覆灭能够建设民主政治为止”,“这种联合战争,是解放我们中国人受列强和军阀两重压迫的战争”⑥。这一文件表明中国共产党关于中国革命的认识较一大时期有了明显的转变。
        在理论准备已经充分的情况下,根据一大制定的每年开一次代表大会的规定,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
        1922年7月16日至23日,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出席会议的代表共有12人,他们是:陈独秀、张国焘、李达、蔡和森、向警予、高君宇、项英、邓中夏、张太雷、王尽美、邓恩铭、施存统,代表全国195名党员。由于一大时曾发生过法国巡捕闯入会场的事,为确保大会能够顺利地进行,这次大会没有设立固定的会场,“今天在这里开,明天在那里开”⑦。大会的第一天,会议是在英租界南成都路辅德里625号举行的⑧。大会首先听取中共中央政治报告。陈独秀报告了中共中央工作的概况及所发表的政治主张。张国焘报告了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的经过、工人运动及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的情形。施存统作了关于第一次全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代表大会的报告。与会代表经过讨论,通过了上述报告,并推举陈独秀、张国焘、蔡和森三人负责起草大会宣言⑨。7月23日,大会闭幕。大会讨论通过的文件有:《关于“世界大势与中国共产党”的决议案》、《关于“国际帝国主义与中国和中国共产党”的决议案》、《关于“民主的联合阵线”的决议案》、《中国共产党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关于议会行动决议案》、《关于“工会与共产党”的决议案》、《关于少年运动问题的决议案》、《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关于共产党的组织章程决议案》、《中国共产党章程》、《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大会宣言》。
        《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大会宣言》是这次大会最重要的文件,宣言首先重申了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和最终奋斗目标:“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无产阶级政党,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宣言指出在当前阶段,“各种事实证明,加给中国人民(无论是资产阶级,工人或农人)最大的痛苦是资本帝国主义和军阀官僚的封建势力,因此反对那两种势力的民主主义的革命运动是极有意义的”。“中国共产党为工人和贫农的目前利益计,引导工人们帮助民主主义的革命运动,使工人和贫农与小资产阶级建立民主主义的联合阵线。中国共产党为工人和贫农的利益在这个联合阵线里奋斗的目标是:(一)消除内乱,打倒军阀,建设国内和平;(二)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三)统一中国本部(东三省在内)为真正民主共和国;(四)蒙古西藏回疆三部实行自治,成为民主自治邦;(五)用自治联邦制,统一中国本部、蒙古、西藏、回疆,建立中华联邦共和国;(六)工人和农民,无论男女,在各级议会市议会有无限制的选举权,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罢工绝对自由;(七)制定关于工人和农人以及妇女的法律:1.改良工人待遇:(甲)废除包工制,(乙)八小时工作制,(丙)工厂设立工人医院及其他卫生设备, (丁)工厂保险, (戊)保护女工和童工,(己)保护失业工人……等;2.为废除丁漕等重税,规定全国——城市及乡村——土地税则;3.废除厘金及一切额外税则,规定累进率所得税;4.规定限制田租率的法律;5.废除一切束缚女子的法律,女子在政治上、经济上、社会上、教育上一律享受平等权利;6.改良教育制度,实行教育普及。”宣言强调要争取民主革命的社会主义前途:“民主主义成功,幼稚的资产阶级会迅速发展,与无产阶级处于对抗地位。因此无产阶级须对付资产阶级,实行‘与贫苦农民联合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第二步奋斗。如果无产阶级的组织力和战斗力强固,这第二步奋斗是能跟着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即刻成功的。”⑩这个宣言明确指出了中国革命的性质、任务、前途、最高奋斗目标和最低奋斗目标,比较完整、系统地阐明了中国共产党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的民主革命纲领。
        大会通过《关于“民主的联合阵线”的议决案》,规定了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联合其他阶级、其他政党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的必要性及其政策、方针。指出:“在中国的政治经济现状之下,在中国的无产阶级现状之下,我们认定民主的革命固然是资产阶级的利益,而于无产阶级也是有利益的。因此我们共产党应该出来联合全国革新党派,组织民主的联合战线,以扫清封建军阀推翻帝国主义的压迫,建设真正民主政治的独立国家为职志”。该决议案提出了建立民主联合阵线的具体主张:“(A)先行邀请国民党及社会主义青年团在适宜地点开一代表会议,互商如何加邀其他各革新团体,及如何进行。(B)运动倾向共产主义的议员在国会联络真正民主派的议员结合民主主义的左派联盟。(C)在全国各城市集合工会农民团体商人团体职教员联合会学生会妇女参政同盟团体律师工会新闻记者团体等组织‘民主主义大同盟’。”决议案提醒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不可忘了自己阶级的独立组织”(11)。这个决议案的基本精神为即将形成的国共合作做了理论上的准备。
        《中国共产党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决定:“正式加入第三国际,”“中国共产党为国际共产党之中国支部。”(12)
        大会的其他决议案分别对中国共产党的工会、妇女、少年等项工作及共产党的组织建设做出了响应地总结和部署,以促进了这些工作顺利地进行。
        大会最后选举产生了中国共产党新的中央领导机构:陈独秀、邓中夏、张国焘、蔡和森、高君宇等五人被推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陈独秀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长。大会还决定出版《向导》周报作为中共中央的机关刊物。在完成了各项议程之后,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闭幕。
        中共二大最大的成就是制定了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革命纲领。这一纲领符合中国现实社会的需要,成为中国共产党在民主革命时期的指导性文件,发挥了重大的历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