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2月24日,驻华美军海军陆战队伍长威廉士、皮尔逊及其同伙下士普利查德,在北平东单操场的小树林中,强奸了北京大学先修班女生沈崇,此即“沈崇事件”。以此为导火线,1946年底到1947年初,爆发了一场全国范围的声势浩大的抗议驻华美军暴行的群众运动。“沈崇事件”和抗暴运动的发生不是偶然的。
        抗日战争胜利后,美国政府为把中国变为它独占的殖民地,执行扶蒋反共的对华政策。从这个既定方针出发,美国政府一方面企图诱骗中国共产党交出军队到国民党政府里去“做官”,以便使国民党不战而控制全中国;另一方面,则全力援助国民党,以便在共产党不肯就范时,帮助蒋介石以武力消灭人民革命武装。为此,美国政府命令侵华日军担任守备队,以阻止人民军队接管日本占领区;美军还派出大批飞机、舰船将远在西南、西北的国民党军队45万人运往华北、华中及东北内战前线;从1945年9、10月间开始,美国军队更直接在中国主要港口登陆,替国民党抢占战略要点和铁路交通线。9月30日到10月中旬,美国海军陆战队和两栖部队先后在塘沽、秦皇岛、青岛登陆。美海军航空兵随之进驻华北地区。到年底,驻华美军已达11.3万余人。此外,美国政府还给予国民党以大量的经济和军事援助。它为国民党装备了45个师,训练了15万各类军事人员。它还命令日军和伪军将近200万人的装备交由国民党。仅1946年1至6月,援华物资的总值就达13.35亿美元,相当于整个抗日战争时期援华物资总值的两倍。美国还派出数千人组成的军事顾问团来华,直接帮助国民党策划内战。
        作为对美国政府援助的回报,国民党政府与美国签订了一系列公开或秘密的条约和协定,大量出卖国家主权。例如1945年10月签订的中美宪警联合议定书,规定驻华美军肇事须由美国宪警处理,中国警局则只有旁听权,实际上就是领事裁判权。1946年11月签订的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用国民党驻美大使顾维钧的话说,就是中国全部领土、全部事业,一律对美国开放。根据这个条约,美国人有“在中国领土全境内居住、旅行及经商的权利”,可以在中国购置、保有、建筑和租借土地、房屋和产业;美国商品在中国之“征税、销售、分配或使用”,享有不低于中国“国民、法人、团体之待遇”;美国船舶可以在中国开放之任何口岸、地方或领水内自由停泊或航行等等。这个名义上称为“友好通商”的条约,实则是对美国在中国早已享有的政治、军事、经济特权予以了明文规定。同年12月,国民党政府又与美国签订了中美航空协定,规定美机可以在上海,“及以后随时同意之地点”装卸运转客货,可以在全中国上空飞行并作“非交通性之停靠”,即拥有军事性的降落权。上述仅是几个例子而已。这些特权和利益就是美国政府支持国民党政府所取得的报偿。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战后美国政府与蒋介石政府之间,实则是一种主仆关系,美国成了蒋介石政府的太上皇。而驻华美军则以占领者自居,他们在国民党政府的纵容下,在各种不平等协定和条约的保护下,在国民党统治区,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制造了无数暴行。美军军车在各大城市的大街小巷,横冲直撞,任意辗毙行人。从1945年8月至1946年7月,被肇事的美军军车轧死的中国人即达千余人。在上海,美军士兵将向其索要车资的人力车夫臧大咬子殴打致死。在天津,美军士兵将在田间割禾的农夫何万顺当做靶子射杀。其他如污辱强奸妇女,公开抢劫等暴行更是屡屡发生。据不完全统计,从1945年8月至1946年11月,仅在上海、南京、北平、天津、青岛五个城市,美军暴行至少有3 800起,中国人被害致死致伤残者在3 300人以上。①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是中国的盟国,美军对日作战对加速日本投降是起了重要作用的。因此,在战后的国民党统治区,一般的群众,特别是中间阶层,对美国和美国军队还是有好感的。然而,美国政府的扶蒋反共政策,驻华美军的种种恶行,教育了这些群众,仇恨在人们心里增长着,愤怒在人们胸中郁积着。当美国兽兵竟然在文化古都北平,对一位最高学府北京大学的女学生施暴时,人们心中的仇恨和愤怒被触发了。它使人们认识到,在美国大兵的眼里,任何一个中国人的肉体、精神和名誉都不算什么一回事,他们污辱的不仅是某个个人,而是我们整个民族。以沈崇事件为导火线,一场抗议美军暴行的群众运动发生了。
        “沈崇事件”发生后,北平的亚光通讯社25日率先作了报道。随后,《新民报》、《北平日报》、《世界日报》等,不顾国民党当局的威胁,也相继刊载了这一消息。消息传出,极大地震怒了北平市民和青年学生。26日,北京大学民主墙上就贴满了抗议美军暴行,誓雪耻辱的文字。一个学生写道:“凉血的才不愤怒,奴性的才不反抗”。②27日,北京大学召开了全校各系级代表和各社团代表大会,会议通过了要求严惩暴徒及其主管长官;驻华美军当局公开道歉;美军立即退出中国等三项决议,并成立了《北京大学学生抗议美军暴行筹备会》,作为负责组织相应活动的执行机构。
        26日傍晚,发生“沈崇事件”的消息传入了清华园。开始是一张刊登该事件消息的报纸剪报贴在了学生大饭厅门口,旁边还张贴了一张用鲜红颜色书写的大字报:“这就是我们的盟友!这就是我们政府的爸爸!”学生们愤怒了!一夜之间,清华学生自治会的墙报栏上也贴满了抗议美军暴行的大字报。群情激愤的学生们发起签名,要求自治会拿出对策。28日傍晚清华学生自治会就紧急行动起来,一面组织赶写《告北京市民书》、《告全国同学书》和《罢课宣言》等宣传文件;一面在东大饭厅召开紧急代表大会,大会决议自12月30日起开始罢课,并授权主席团,根据形势变化,决定游行与否。代表大会后,校内不少教授和教职员工听到学生可能要举行罢课和示威游行活动,都纷纷找到学生自治会,表示他们的赞许和支持。接着朝阳大学、师范学院、辅仁大学等校也相继行动起来。29日,就连美国教会办的燕京大学也成立了“燕大抗暴会”。
        国民党当局对“沈崇事件”极尽掩盖、歪曲事实之能事,不仅不为受害者伸张正义,反而无耻地诬蔑受害者,为肇事的美军兽行开脱罪责。25日,亚光通讯社发出揭露“沈崇事件”的消息后,北平市警察局长汤永威,先是让中央社通知各报一律不得刊登,接着又亲自出马,把亚光通讯社总编辑王柱宇和一些记者找到警察局,威迫他们具结不得再刊载有关消息。北平市党部主任委员吴铸人则召集北平各大学校长开会,要他们劝阻学生,“避免事态扩大”。29日,吴铸人又派出二百余名特务、暴徒冲进北大校园,强行占领抗暴会召开各级代表大会的会场。他们冒称各校代表,扬言组成了“北平各大学学生正义联合会”,狂叫“共产党分子鼓动罢课游行,我们誓死反对”,“信任政府合理解决此案”、“决不采取罢课游行手段以免荒废学业”等等。有的特务还扬言将用机枪对付敢于上街游行的学生。他们不仅捣毁了抗暴会办公室,并将校内所有抗议书、呼吁书、快报、标语等统统扯毁。正在南京出席伪“国民大会”的北大校长胡适,也赶回北平,发表谈话竟然把美军暴行说成是纯系一法律问题,不应该与撤退美军这一类政治问题发生联系,还说对美军抗议以罢课游行为手段,似属不智。北大训导长、国民党CC分子陈雪屏则更加卑劣,他暗地里指使人取走北大先修班名单,把沈崇的名字偷偷抹掉,然后说:“该女生不一定是北大学生,何必如此大闹。”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走得更远,它竟发布指示,指责学生的抗议活动是“损污友邦”,命令学生不得有“越轨行为”。国民党中央社不仅发布歪曲事实的消息,说沈崇“尚无显著被奸污之迹象”,而且诬蔑受害者“似非良家妇女”,无耻地说“美军酒后失检,各国在所难免”。一些国民党的特务、无赖更是无耻地编造谎言,说“沈崇事件”是延安的“苦肉计”,是“派来的女八路军引诱美军成奸,以便制造事端”。国民党当局的诬蔑、造谣,实属无稽之谈。事实是,沈崇是名门之后,其祖父沈葆桢是清朝末年的一品大臣,曾任两江总督。父亲是国民政府交通部的高级官员。沈崇是当年2月由沪来北平求学的,寄住在表姐家里。12月24日偶尔外出,不料遭美军强暴。
        1946年12月30日,抗暴示威游行首先从古都北平开始了。清晨,按照事先约定,清华、燕京两校学子两千多人的游行队伍,开始由西郊向城内的沙滩北京大学集中。学生们高举燕京大学学生自治会负责人沈立人等用几条白床单拼成的,上书“抗议美军暴行大游行”的横幅门旗,浩浩荡荡,顺利地进入西直门。沿途高呼口号,贴标语,散发传单。大批市民在路旁欢呼,表示对学生的支持。队伍到达新街口、护国寺辅仁大学门前时,辅仁的约四百多名学生也加入进来。城外的学生队伍到达北京大学时,先期到达的中法、朝阳、师范学院、铁道管理学院等校学生已聚集在北大操场上。下午1时多,各校领队协商统一了游行计划,并推选由八人组成的联合示威游行的临时指挥小组。即:北京大学的庞邦镛、胡邦定、聂运华;清华大学的方复、杨立;燕京大学的殷书训、沈立人、包儒。下午1点30分,集合在北大的五千多名学生,在临时指挥小组的指挥下,开始了北平抗议美军暴行大游行。清华学生高举“抗议美军暴行大游行”的横幅门旗为先导,依次是燕京大学、朝阳大学、中法大学、辅仁大学、北平铁道管理学院、师范学院、北平艺专、华北文法学院、中国大学、师大女附中、女一中、贝满中学、育英中学,北京大学殿后。游行队伍高呼“抗议美军暴行!”“美军退出中国!”“严惩肇事美军!”“美国立即改变对华政策!”“维护主权独立!”“民主中国万岁!”等口号,沿街群众向学生鼓掌表示支持。游行队伍经皇城根、东华门大街,向南转至王府井,然后向东直奔帅府园“军事调处执行部”。值得一提的是游行队伍途经王府井时,恰逢一辆载有30余名国民党军人的卡车也路过此地,卡车随队伍后面缓行,当学生们高呼“抗议美军暴行!”、“严惩肇事美军”、“美军撤出中国”等口号时,车上的军人也跟着学生一起高呼这些口号。游行队伍到达军调部时,大门紧闭,学生们在门外用英语高呼“滚蛋,美国军队!我们憎恨你们!”等口号,并把“美国佬滚回去!”的标语贴满了大门。
        下午3时许,游行队伍到达东单操场沈崇遭强暴的地方。在这里,同学们用演说、朗诵等形式控诉美军暴行,揭露那些“屈躬侍奉洋大人的奴才”和“不知国家民族、不能保护人民而高高在上的软骨动物。”③北大一女同学含泪朗诵诗篇《给受难者》,使群情更加激愤。“美军滚出中国去!”“民主中国万岁!”的口号声和《抗议美军进行曲》的歌声,震撼着广场上空。
        在东单操场的控诉大会之后,游行指挥小组决定派清华的李忠立与燕京的马建行两位同学为代表到位于新华门的国民党行辕请愿。大队则向天安门西单方向前进。队伍行至南池子,29日晚冲砸北大的那伙国民党特务暴徒约二百余人,冲进清华的游行队伍,狂呼反动口号,企图破坏秩序,结果被清华等校的纠察队制止。因天时已晚,为防止意外,保证同学安全,抗暴小组决定返回北大,分批解散回校。
        从北平开始的“抗暴”运动,很快波及到了全国。
        在天津,南开大学、北洋大学联合各大中学校数千同学,于1947年元月1日和3日两次举行抗暴游行;在上海,交通大学、复旦大学、暨南大学等组织了“上海市学生抗议驻华美军暴行联合会”,推举了主席团。1947年元旦,上海27所专科以上学校的一万余名学生在外滩汇合,向停泊在黄浦江中的美国兵舰示威。下午,学生们高举“保卫中国独立自由”的巨大横幅,高呼抗议美军暴行的口号,沿南京路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在南京,元月1日和3日,中央、金陵两大学和其他院校的学生,两次举行抗暴游行,并到美国驻华大使馆,向司徒雷登当面表示了强烈抗议。此外,武汉、重庆、杭州、苏州、无锡、开封、青岛、广州、福州、桂林、成都、昆明、台北等数十座大中城市都掀起了抗议美军暴行的运动。据统计,从1946年12月30日至1947年1月10日,全国14个省26个城市的约50万学生参加了抗议美军暴行的运动。在抗暴斗争中,爱国学生的组织和联系加强了。1947年1月6日,北大、清华等六所大学成立了“北平市学生团体抗议美军暴行联合会”。12日,天津南开等四所大专学校和耀华等三所中学成立了天津学生抗暴联。28日,天津学生团体抗议驻华美军暴行联合会正式成立,随后即开展了“敦促美国改变对华政策”的全国签名运动。3月8日,全国学生抗暴联合总会在上海成立。总会担负起了扩大抗暴斗争的工作,也担负着孕育成立全国学联,促进全国学生大团结的任务。
        学生的抗暴斗争,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同情和支持。抗暴斗争一开始,北京大学的48位教授就联名发表了《为抗议美军暴行致美国大使司徒雷登书》,要求惩办犯罪美军,要求美国“保证以后绝不再有类似事件在中国任何地方发生”。教授们称赞学生们的行动是“替个人争人格,替国家争国格”(北大教授闻家驷语)。“一二·三○”游行示威发生后,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训导长褚士荃、教务长吴泽霖等即进城至北京大学办事处,与北大秘书长郑天挺、教务长郑华炽等紧急会晤,当即议决“对学生游行事不加阻止”,并联络有关机关,请求保护。民主同盟、民主建国会、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九三学社等民主党派,以及李济深、郭沫若、沈钧儒等知名民主人士,也都以发表声明或书面谈话等方式表示对学生的支持。重庆、上海的工商界人士、职工也以声援、组织抵制美货筹备会等方式,支持学生的行动。著名爱国侨胞领袖陈嘉庚先生,在他声援学生的通电中称赞学生的行动“大义凛然,国格人格赖以不坠”。④上述说明,抗暴运动已超出了学生的范围,成为具有广泛社会基础的群众运动了。
        国民党当局对爱国学生的抗暴斗争采取了严厉的镇压政策。1947年1月4日,国民党政府行政院对教育部及各地方政府发布指令,声称“沈崇事件”纯系“美兵之私人行为”,“不应以此种私人行为为藉口,而有损于我友邦(!?)或友邦人民之行动”,“若有可能越轨行为者,并应负责阻止”。⑤2月4日,国民党北平市党部主任委员吴铸人及军统负责人,“召集各大中学校特务负责人开会”,决定“要在军调部解散的时候,以共产党阴谋暴动作借口,大规模地逮捕爱国学生,借以镇压全国运动”。特务们还“重新编制,以七人为一小组,并且发给枪弹,作为镇压之用”。⑥2月27日,北平市警察局和宪兵十九团出动八千余人,以“户口大检查”为名,逮捕两千余人,清华、铁道学院多名学生被捕。很多学生被列入黑名单。各高等学校的国民党三青团,也加紧对进步学生实行监视、打击、镇压。在南京,警察厅为“防学潮再起”,提出了一系列反动措施。如,对爱国学生“严加告诫勿再有其他越轨行动”;令国民党员、三青团员给予爱国学生“以有力之打击与镇压,使其无法抬头”;“选拔各校训导员对学生自治会设法掌握或限制其活动”;“对一般思想左倾及行动反常之职员学生,学校当局应利用寒假期间设法使之解聘及除名”;“随时设法撕毁散贴校内之反政府反美之宣传文件及侦查其幕后主持人”;等等。在重庆,国民党当局公开勒令解散学生抗暴组织,还要求各大中学校长“约束学生”。2月5日,抗暴联宣传队40人在江北公园遭到国民党军人及便衣特务200人围殴,当场重伤7人,轻伤十数人。2月8日,200余名学生在大同街再次遭到围殴,重伤13人,轻伤20余人。其他城市,如广州、天津、青岛、昆明等地的爱国学生,也有多人被捕或被学校开除。针对这种情况,2月24日,北京大学汤用彤、向达和清华大学朱自清、张奚若等13位教授联名发表呼吁保障人权的宣言,抗议北平军警当局摧残人权、非法捕人。26、27日,北大学生为抗议非法逮捕清华学生罢考两天。28日,北大与清华、燕京、中法等校学生自治会联合发表告同胞书,要求立即释放非法被捕之人民和确保人民的身体自由与安全。并组成“北平各大学抗议非法逮捕要求保障人权请愿代表团”到北平行辕请愿。重庆学生也在“二五”、“二八”血案后举行罢课,各人民团体组成爱国学生血案后援会,通电全国,抗议当局的迫害。随着形势的变化,学生们决定改变斗争形式,尽量采取合法形式,积蓄力量,以利今后的斗争。
        迫于中国人民强烈的抗议,1947年1月10日,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第五团司令部宣布:将对被控强奸中国女学生的陆战队士兵进行审判。17日,由美国海军陆战队组成的军事法庭在北平东交民巷第五团司令部开庭。被害人的父亲沈劭、北京大学校长胡适和法律顾问李士彤、赵凤喈以及中外记者等27人出席。21日,美军军事法庭继续审判。美军检察官宣布,被告皮尔逊强奸中国女学生沈崇罪成立。3月3日,美军事法庭宣判对主犯以降为普通士兵,监禁15年的判刑决定。但美国政府很快就撤销了这一判决。审判、判决无非是为掩人耳目,装装样子而已。随后,皮尔逊等与其他美军先后撤军回国,此案不了了之。尽管如此,这一事实说明,中国人民的斗争,无疑打击了美帝的气焰。
        抗暴运动是全面内战爆发后,国民党统治区的第一次大规模的爱国民主运动,是一场反对美帝国主义把中国殖民地化的斗争,是维护国家独立尊严的爱国民主运动,抗暴运动也是1945年“一二·一”运动的继续和发展。前者的基本口号是“反内战,争自由”,矛头直指坚持内战独裁政策的蒋介石政权。抗暴运动则旗帜鲜明地把矛头指向了助蒋内战,视中国为其殖民地的美帝国主义,这样也就把这一历史时期的两大基本任务,反美反蒋标志了出来。美国是一个具有欺骗性的帝国主义国家,近代以来它侵略中国的手法也比较隐蔽,大多是在所谓门户开放,利益均沾的口号下扩展自己的势力。抗日战争中它是中国的盟友,战后又伪装中立调解国共冲突,因此,认清其本质是不容易的。抗暴斗争则使人们认识了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本质,打破了一些人,特别是中间阶层和部分知识界对美国的幻想。抗暴斗争也进一步暴露了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同国民党媚外卖国政策之间的内在联系,把反对蒋介石集团的内战政策与反对帝国主义的任务更有机地结合起来了。
        抗暴运动显示了国民党统治危机的加剧和共产党影响的扩大,有力地打击了美帝国主义殖民地化中国的政策和国民党政府的独裁、内战、卖国的政策,对解放区的自卫战争起到了重要的配合作用。1947年5月30日,毛泽东在为新华社写的《蒋介石政府已处在全民的包围中》说:“中国境内已有了两条战线。蒋介石进犯军和人民解放军的战争,这是第一条战线。现在又出现了第二条战线,这就是伟大的正义的学生运动和蒋介石反动政府之间的尖锐斗争”⑦,这个第二条战线的形成,就是以1946年底到1947年1月初,由北平、天津、上海、南京等大中城市首先发动,随即席卷全国的抗议驻华美军暴行运动为标志的。